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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做足了心理准备,瞧见一楼大堂那般情景,到底是惊了一惊。大堂进门处与账台间,原错落着摆了几张桌子,这时一并抬开。其余的桌子也都被紧密地摆在一起。那硕大的空地,入眼便是几个不小的箱子。林昌邑坐在箱子一侧,而周遭围了太多太多的看客。眼见得月折下楼来,林昌邑随即命身侧的管家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那箱子侧对着店门口,不说店里看热闹的人看得清晰,便是来往路人亦是看了个目瞪口呆。正经是一箱黄金,一箱珠宝,还有一箱书卷画轴。人群顿时议论开,感叹一声高过一声。“不愧是咱们江城首富,这出手实在阔绰。那一锭金子便是十锭白银,这是白花花的十箱白银啊!”“我看那金子倒是其次,你瞧那夜明珠,还有那翡翠王,这一件宝贝怕是就价值连城。”“不不!要我看哪,甭管金子还是珠宝,都有价值可言。我可是听说,林掌柜当年请褚和儒上门,那位丹青大家临走之时,可是留了一幅画的。据说是张美人图。”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末了,都忍不住感叹一句:“林掌柜为了女儿当真是什么都舍得,这女侠也真是运气好。哎!若我也有这等福气就好咯!”待人们静下,林昌邑便是又冲着月折恭敬一拜:“这些便是林某半副身家,林某再次拜谢女侠!”月折双手环胸照旧做着冷面女侠的模样,受着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一拜,她亦不拦,只叫来店内几个小厮,道:“将这些抬到我的马车上。”随即,众人便是眼瞧着那些个金银珠宝在他们眼前不见。心下,愈发是感叹惋惜。转念又想,不愧是江城首富,林掌柜舍出这些财宝,可是眼睛都不眨。不止神色未动,心心念念还是为了女儿。林昌邑当即便道:“女侠既是收下,林某可否现在带小女归家?她的母亲与姊妹都很想念她。”月折道:“自然。”林卿卿这才自月折身后柔柔弱弱地挪出步子来,冲林昌邑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即道:“爹爹,我还有些行李要收拾。”这是征询林昌邑的意见呢?然他无法应下,担心三辰宫还有别人在楼上,为的就是拿了他的银两,又不肯将女儿给他留下。昨夜商谈结果,三辰宫表示不掺和他的家事,拿了的银两便走。摆明了要毁约,不遵守先前诺言。因而眼下,林昌邑实在不能让林卿卿就这般上楼,可众目睽睽,硬生生拦着,又有不妥。林昌邑迟疑的片刻,月折便是先一步开口:“林小姐去吧,我陪林老爷在这等着。”林昌邑不好再说什么,且月折就在眼前,心思便略微安定些。林卿卿上楼,回到厢房,一推门就瞧见一道墨色的身影。他的身影在暗夜下,常隐匿于无形。在这白日,却是一眼得见。林卿卿目光落在他衣裳上:“陆安之,你们三辰宫便没有别的衣裳么?”“嗯?”陆安之不明所以凝着她,到了此刻,竟还有心思关心他穿什么。“你太冷硬,穿些别的颜色或许会好看些。”那便是现在不好看了。陆安之默然得了结论,愈是不再吱声。不妨女孩忽然道:“我今日同他回去。”陆安之再是镇定,亦是没防住整个人陡地转向林卿卿,因为身法太快,连带着衣袂都打了个转。“你说什么?”他嗓音低沉,手指蓦地掐住女孩的肩,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他眼中就能迸出凛冽的寒意。下楼前,月折已然同她说过,这一招是金蝉脱壳。既要拿了林昌邑的银两,还要护了林卿卿周全。现下,她竟是要回那个虎狼之窝!险些死过一次,还要寻死?真是愚蠢至极,不可救药!女孩在他眼前缓缓抬起头,纤薄的肩被他掐得痛极,不由倒抽了口气。随即便是目光清明,黑色的眼珠全是坚定。她一字一句道:“陆安之,我原本很想知道真相,所以才要回来。后来不想知道了,是觉得能在三辰宫待上一世也很好。”“但现在,我必须知道。”“我回去,再给他一次杀我的机会。既然问不出缘由,那就引他入瓮,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陆安之的眸光到底是一寸寸变冷,指尖力气亦是愈发变大。林卿卿吃痛地紧蹙着眉,伸手向自己的肩侧,想将他的手拿开。一面无谓道:“我不能让他伤害你。”陆安之整个人僵住,为着方才他不能自控的情绪,也为着……女孩这诡异的逻辑。陆安之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将他的手一指一指掰开,而后温声与他解释:“昨夜我们不是说过,林昌邑行为异常,若是在我身上没有突破,或是他的目的与三辰宫有关。否则,怎么偏偏就挑了你们来将我掳走?这些若非巧合,便是蓄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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