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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他抱着手指头在床上打滚,发觉外面来了个小丫头,连忙翻下床,装作若无其事。丫头倒没笑他,一看这人仰马翻的光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利落地扎起了袖子,把风卷残云的场面很快收拾了出来。她真厉害。丰雪第二张:烟笼寒水月笼沙(下)玲儿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丰雪送她的画,长这么大还没人把她放到画里面去过,展开了纸张四角,极为珍视地抚平了褶皱。画上忽然罩了一片黑影。“大夫来了吗?”忽地从地上弹起来,嘴里应道:“杜先生!来了、来了…在里面…”杜少审性子急,但待人并不严苛,瞟了一眼玲儿,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宽厚的:“紧张什么,又没骂你…雪少爷昨天睡得怎么样?”视线扫到玲儿手里捧的画上,忽然凝住。“许是心里有挂念,前半夜一直叹气,子时以后才慢慢睡着了…”杜少审听着她说话,眼神却没办法从画上移开,玲儿见他如此,连忙把画捧上去,“这是雪少爷昨儿个赏的…”看清楚了画上的山水和人物的轮廓,杜少审脸色一沉,笑也笑不出来,十分僵硬地把画推回去:“赏你你就拿着,给我干什么?难道我会和你个小丫头抢不成?”玲儿讪讪地收了画,准备躬身退下。然而杜少审在半路又把她叫住,“画上画的人,是你?”“是…”“雪少爷以前什么时候见过你?”“是昨儿现画的…”“哦。”杜少审吞了个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下去吧。”转身掀起帘子,准备向丰雪“要账”。丰雪刚刚看过大夫,等着厨房煎药。手里拿着一张人体比例图在描,看见杜少审进来,抓起一张写好了字的纸,递过去。杜少审一喜,以为丰雪是心情好,送画作礼物,会人人有份。然而薄薄一张莎草纸落在自己手里,只是一行简单的“我什么时候回家”。“在这住不惯?”杜少审把纸捏在手里,皮笑肉不笑地绕着丰雪的书桌转了一转,给他准备的书房他不肯去,还和从前一样喜欢早起在床边就开始描摹。最后停在丰雪一侧,腆着凑上去,看他提笔写字。刚写了“不是”,笔和纸被一起压住,挑开了最上层,露出下层绘画的草稿来。“这是在画谁?能送我吗?”丰雪不假思索地摇头,没心情跟他讨论风花雪月,抽出另一张纸,准备继续写。然而纸又被压住,笔也被抽了。“给我画张画,丰雪。”不容商榷的语气。丰雪恼了,推了他一把,这杜少审简直得寸进尺,他凭什么命令他?杜少审把笔还给他,语气缓了缓,有点委屈似的解释:“你都给丫鬟画了,我也要一张都不行?”丰雪把画纸团了,扔得远远的,杜少审不听他说话,那他也不给杜少审画画。少爷脾气上来了,把审时度势丢到了爪哇国。杜少审因着怜爱尚存几分耐性,走过去捡起了纸团慢慢展开,重新摆到了丰雪面前。圈住丰雪的椅背,像把人整个压进怀里。“画。”他对丰雪重复道。丰雪提起笔,在杜少审期待的目光中,落在纸上一把大叉。画毁了。杜少审双目赤红。紧接着丰雪伸出手,干脆利落地两下,把纸也撕了。意思很明白,“撕了也不给你”。杜少审一掌拍在桌子上,揪着丰雪的领子把他提上桌面,压住了那一团碎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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