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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心底却高兴不起来,格外沉重。
午后的天蓝得刺眼,周晚陪着许博洲坐到了花园的亭子里,听着蝉鸣,任由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的身间,拉长的身影靠得很紧。
她听见他说了一声,“谢谢”。
她笑了笑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真的很棒。”
许博洲揽住了周晚,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脑袋依在他的肩头,周晚感知他低落的情绪,问了问:“小爷爷没有再逼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呢?”
说完,她还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像卸了力,许博洲重重沉了一口气,说:“因为,我想起了大学毕业第一年,在这里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周晚很好奇。
“你想听吗?”
“嗯,当然。”
耳边的蝉鸣声在回忆里慢慢减弱。
那是香港的秋天,许博洲准备从空军飞行员转民航飞行员,当时的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但被爷爷一声令下,召回家中。和今天一样,沙发上坐满了长辈,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凌厉无比。
他耳边充斥着最多的话就是——“能不能给家里人长点脸啊。”
但和今天不同的是,哥哥许博声将爷爷带进了一楼的书房,想要冲进书房的他,被哥哥拦在门外,他只好隔着门听。
随后,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执。
“博声,你不要再替你弟弟说话,他只要乖乖听话,我甚至可以给他一家航空公司,但是我不允许我许义城的孙子给别人打工。”
“爷爷,您先消消气,阿洲他……”
“你那些话,我耳朵都听到生茧了。”
“但那是我的心底话。”
隔着门缝,许博洲听见哥哥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爷爷,阿洲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受了很多罪,作为哥哥,我只希望他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健康成长。小学的时候,他和我说,他想做飞行员,我很开心他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但我也提醒他,他的身体不适合做飞行员。”
长呼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他继续说:“我以为阿洲只是一时兴起,但没想到,他不是说说而已,为了成为飞行员,他每天锻炼,强身健体,克服障碍,有一天,他锻炼到满头大汗的回家,跟我说,‘哥哥,我今天看到一架飞机从我头顶飞过,我第一次觉得,我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它’,兄弟连心,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他离理想又近了一步。”
许博声双手背在身后,又将腰挺直了一些,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肩膀看上去能更宽阔更强壮一些,他一字一字的对爷爷说:“阿洲的快乐比我的快乐更重要,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为他做任何事,我都不觉得是牺牲,你和父亲可以将压力都抛给我,我的肩膀可以扛。”
许义城当时气急攻心:“扛?你怎么扛?”
“怎样都可以。”许博声咬字用力。
许义城手臂一挥,指向窗外烈日当空的院子:“好,那你站到院子里去,我不让你进来,你就一直站下去。”
许博声没有半秒犹豫,点头后,大步走向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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