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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灵犀心中有些疑问,正好趁机问问他:“祭司神女怎会出现在魔界,遇见我父君?”原泱没把她当外人,直言不讳:“她奉祭司台之命潜入魔界刺杀少鸢。”:“刺杀大姐?!”:“不错。但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她不但没有刺杀少鸢,还与魔君少炎私定终身,后来产下尚未足月的九公主便撒手人寰。”原泱边说边起身,引导着少灵犀朝她的寝殿走回去,继而说道:“祭司台违背《神律》,不敢争辩,愿领天罚。荼将命丧魔界,那边儿也难辞其咎。一边丢了主祭神女,一边没了君后娘娘,但双方似乎都不想声张,荼将之死便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被封存起来了。”少灵犀反问道:“其中缘由你也不清楚,是吗?”原泱答道:“他们合力瞒下的旧事,在当时都没能掀起波澜,短时间便烟消云散了,我无从得知。”少灵犀戏谑道:“唉,你也有算不到的异数。”原泱不为所动,淡然道:“除了浮生一梦,我本来也没有预言的能力。你若想细细了解,可以去找梓潼。世间发生过的一切皆有迹可循,这源头就烙印在繁杂琐碎的时间里。而藏经阁的书本便承载了这些无形的变数,有形的文字是所有密辛最后的呈现方式。”原泱说话总是文绉绉的,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让她去藏经阁拜托梓潼星君嘛。他既然暗戳戳地指了一条明路,少灵犀自是感恩戴德,打算改日得空了就去登门拜访星君:“你说的,我明白了。”原泱又想起了一桩小事,想向她打听打听:“‘西北风’是烈酒,为何独独你没醉?”少灵犀的脸上挤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本正经道:“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此中大有佳趣。我不愿错失了这份妙趣,故而浅尝辄止。”隔这么远,原泱都能闻见她满身酒气,就知道她在撒谎:“你心不诚。”少灵犀编瞎话前也晓得骗不过他,但还是心存侥幸,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下被揭穿了这才若无其事地说道:“……那我便坦诚一回,这世间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堵在心头,憋得人难受。拿一壶酒灌下去就舒畅了,灌多了自然千杯不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少灵犀也不例外。她从小到大有太多的遗憾,缺失的亲情、平庸的资质、族人猜忌内讧,明争暗斗……她这个少君当得很累。原泱明知她在说从前的伤心事,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觉得少炎是个怎样的人?”少灵犀对少炎的感觉很复杂,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低头数着脚下的石砖,走一步数一格,她还刻意控制了下脚的位置,保证鞋底能正好与砖块契合,鞋边不会超出了前后左右的砖缝。就这样默默地思考了许久才理清楚心里面的千头万绪,她怅然道:“他不是个好父君,却是位好魔君。作为女儿,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不闻不问,后知后觉。作为魔族的子民,我很崇拜他,我努力把这种崇拜放大、放大、再放大,大到足以掩盖我对父爱到渴望。”:“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只是父君的臣子该多好啊,他就会同我多说两句话,多看我几眼。其实当我知道棘谷草有多珍贵时,我就开始原谅他了,我愿意相信他是在意我的……只是他身居高位,身不由己罢了。”原泱能听出她对少炎的感情很深,却也不忘浇上一盆冷水:“如果少炎和你的憧憬不一样呢?”少灵犀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涨红着脸和原泱争辩道:“呸呸呸,乌鸦嘴!我又不贪心,一辈子就这么一点奢望,上天自然会眷顾我,不会让我的愿望落空的。”原泱被她笃定的眼神给征服了,也松了口:“也对,苍天有眼,定会给你一个周全。”言谈间总会觉得时间飞逝,这没走两步就蹓跶到寝殿门口了,他们的谈话也只能戛然而止。原泱离开前多啰嗦了两句:“凡是有水源之处,你皆可投出影子。早些歇息吧,望你此生欢喜无忧,平安顺遂。若是身不由己卷入纷争,也望你随遇而安,莫生怨念。”少灵犀狠狠地点了两下头,郑重地收下了这份祝愿:“难得你这么语重心长,我定会铭记于心。”望着眼前人灼灼的目光,原泱情不自禁地抬手为她顺了顺翻飞的头发,将几缕散落开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无异于绣花针穿行于宣纸间描摹秋色。:“你方才说改日给我补上,别食言。”此时四更天的晚钟刚好敲响,绵延的钟声浸透了这个严丝合缝的夜色,明明是短暂的空鸣,却让人嗅到一丝永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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