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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新生刚入学,确实难免会夸张一些,毕竟他们大一某必修课的教授在课堂上真心诚意地劝告过他们,“我小时候看不懂鲁迅,后来大学再次拿起鲁迅先生的书,我对他充满敬意和钦佩。再后来,我大学喜欢上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从小腼腆内敛,她是学文学的,我是数学系的,那时候对文学说不上太感兴趣,我觉得她就好像我小时候读不懂的那本《狂人日记》,充满神秘,于是为了她我开始研究文学作品,她很喜欢太宰治,于是我把太宰治作品通读了个遍之后,发现她已经跟我师哥牵着手漫步在校园里,那时候我还在研究太宰治到底为什么自杀了五次,正巧我当时学校的小卖部打工,偶遇我师哥来买早餐,我就忍不住问他,‘师哥,这个太宰治——’师哥直接铁面无私地打断我,‘我不吃三明治。’”
“所以,建议你们,碰见喜欢的女生就赶紧追,因为等毕了业你们就会发现,二十岁解不开的数学题,顶多难受一阵子,二十岁追不到的女孩子,可能会难受一辈子。当然,这只是本人的个人观点,跟学校立场无关,不要拍照不要发视频,我火了对你们没好处,我会要求涨工资,羊毛出在羊身上,学校说不定就涨你们学费。”
虽然是开玩笑的,但话是这么说,肯定会有人录音的,还有人发了小视频软件,反正那个老师在网上一直也挺火的,大家都知道他什么德行,还上过好几次热搜,但他每次带新生都会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孜孜不倦地又说一遍,所以全网几乎都知道他有个不吃三明治的师哥。
大一课程很紧,为了打基础,徐栀又给自己报了个画图的快班,课余时间不算多,她那阵是真挺忙的,加上老徐时不时晚上给她打电话,一聊就是个把小时。
有一次跟老徐通话的时候,有个男生直接在女生宿舍楼下摆龙门阵法,点了一圈整整齐齐的爱心蜡烛,在火光烛天中,嘴里慷慨激昂、深情款款地念着网上那首风靡一时的情诗——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老徐在电话那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伙子中气很足啊。”
徐栀说:“学校朗诵团在练声。”
老徐咯咯笑,“我又不是不懂,追求者吧?怎么样,长得帅吗?学什么的?”
徐栀握着电话站在阳台上,心不在焉地往楼下看了眼,“看不到长相,你觉得能比陈路周帅吗?”
老徐啧了声,不太满意地说:“你老拿那小子比什么啊。”
没比,她心想,原来中文系的人表白也是念别人的诗,浪漫主义派的小诗人还真的不是到处都是,能写诗的人不多,还能把她每个问题都记在心里,井且好好思考一番再给她认真答复的人,天底下也就那一个了吧。
想到这,徐栀打算挂了电话下去跟人说清楚,却看见杜学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给人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很快就收拾东西走了。
等杜学姐一进门,正在敷面膜的许巩祝就忍不住替她掰着指头数了数,“我算了算啊,从开学到现在,正儿八经追你的大概也有五六个了,徐大美女,你就一个都没看上啊?”
徐栀当时正在找充电器,准备给手机充电,囫囵找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发现是卡在桌子后面,于是猫着腰,撅着个屁股在掏的时候,身上的曲线勾勒得紧致又圆润,前凸后翘,她手臂在桌板后面摸索着,淡淡地说:“真没有,我没打算谈恋爱。”
许巩祝把脸上的面膜捋捋平,看着镜子后面那个没什么好挑剔的身材曲线,说:“江余你看不上吗?上次在食堂吃饭,你还记得吗,坐你对面,我觉得杜学姐对江余多少有点个人偏见哈,江余绝对是他们系的系草,有阵子小视频上特别火,长得很像那个明星啊,刚出道的那个。”
杜戚蓝是这么说的,她抱着胳膊靠在床铺和桌子的上下梯上,一本正经地看着许巩祝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江余很帅吗?”
许巩祝莫名一愣,“啊?”
“就是你们这届男生普遍都不行,我们这届除了江余还有好多帅哥,所以大家其实都有点免疫了,所以学姐们真是好替你们这届小妹妹担心,帅归帅,有几个是渣男。不过江余还好,徐栀,我说你真可以接触一下。”
“是吗,我怎么觉得很一般呢。”徐栀把充电器□□,给手机插上说。
杜戚蓝难免有点好奇,不由、慢悠悠地将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圈,“江余一般,徐大美女看来是谈过恋爱啊。”
许巩祝一下子兴趣就起来,把面膜一摘,随手丢在垃圾桶里,抹着一脸浓厚的精华油光发亮地趴在椅子上看着徐栀,兴味盎然地问:“真的吗?是什么样的男生啊,天呐,我好好奇。”
徐栀刚换上睡衣,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发箍,露出素洁的额头和五官,单边耳朵上的c字耳钉在闪闪发亮,陈路周是一个很难用一个字总结的人,真要说,只能说他的出现,难得统一了她和蔡莹莹的审美,说了个最显而易见的事,“很帅。”
许巩祝失望地害了声,“帅这个东西,其实很主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你觉得帅,我们就不一定觉得帅了,就好比江余,我觉得帅,杜学姐觉得也就这样。”
徐栀靠在自己的桌子上,手机在旁边充电,她抽了本书下来,打算背会儿单词,“行吧,那就没什么好八卦了,那可能是我个人审美问题吧。”
徐栀那阵子手机微信时不时会冒出好友申请,她偶尔会点进去看,有一次看见一个风格头像跟陈路周很像的,因为对方的头像是个天鹅堡,她记得陈路周的朋友圈背景就是天鹅堡图片,头脑一热就给人加了,当时还以为是陈路周把她删了,又重新回来加好友,但想想又不对,她又没删他,就算他重新加好友也不会跳出申请的,除非两边都删除了。
她加完微信之后就立马退出来,去看陈路周的微信,还在,安安静静,跟死了一样,朋友圈早几百年前就停止更新了,徐栀当时怀疑陈路周出国可能换手机号码,也换微信了。
所以她对那个天鹅堡的微信,心存希冀,对方不说话,她也一直没删。直到有一天,学校里学生会纳新,徐栀填了宣传部的招新表,对方要加她微信的时候,徐栀一扫,跳出来那个天鹅堡的头像主人,她下意识抬头一看,才想起来是那天坐在食堂吃早饭的,坐在杜戚蓝学姐身边的江余。
徐栀当时心里最后那一点的希冀也灭掉了,于是回到寝室坐了一天,其实刚来的时候也还好,思念没这么挠人,就是最近学习生活都步入了按部就班的步骤,所以总是会在闲暇之余想起暑假那段时光。
想起那个昏暗的高三楼,蝉鸣声嘹亮,以及四下无人的夜里,那些生涩却令人觉得刺激的密密啄吻声。
大概八月底的时候,两人最后还打过一个电话,晚上一点多,徐栀刚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个未接电话,是陈路周的,于是她头发都没吹干就坐在床边,给他拨回去了。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接了电话就一直沉默。
两边都不说话。
徐栀当时裹着浴巾毯子,头发湿漉漉地还在往下潲水,一点点渗透她的背脊,她看着窗户边上那盆光秃秃的栀子花,感觉月光格外柔和,也忍不住叫他名字,“陈路周?”
那边低低地嗯了声。
徐栀:“想我了?”
那边愣了很久,似乎是不太想承认,但又觉得说什么多欲盖弥彰,于是很短促地嗯了声。
徐栀笑了下,“陈路周,你好菜,你应该说,不小心拨错了,跟上次一样,徐栀,你鞋带散了,多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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