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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中的异兽迫不及待张开大口吞下,似乎还嫌流珠给的少了,咬住她递尾巴的手这么一拽,便是生生撕下一条发焦的臂膀,囫囵吞了下去。裴逸冷声道:“她这是把自己献给了邪祟。”阮清简直不敢置信,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干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况且,如今似乎并没有损害到别人。阮清的庆幸还没感叹完,便见那烧得只剩下半张脸半个身子的‘焦炭’艰难地举起另一只手,拍击鼓面。明明只是一只手鼓,顷刻间发出天裂地坼的动静。变化随之而来,那漫天的通明灯火便兀得烧作一团,如地狱夺命的恶鬼,化为万道雄浑烈焰以流星之势降下。那火降到哪里,哪里便顷刻间引燃半条街。便是一点火星溅到人身上,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仓促的嘶吼,身体便已燃成一团,不多时被烧成了一堆焦炭。有些烧没了的,那眼珠就在一捧灰上咕溜溜地转着,似是不知自己已成了这鬼模样,东风一刮便扬走了一半。一时间,惊慌声,嘶吼声,哭闹声此起彼伏。曾经热闹非凡的坊市再不复存在,固若金汤的城墙此时更是成了拦人活路的死门,怔怔看着一波又一波凡人烧死在城门前。不过须臾,华丽的陈仓城便烧成了一座火城。便在这转鹭灯烧成火团的顷刻,缚仙阵产生了丝丝裂缝。裴逸在阮清的掩护下,以扇作笔,隔空连笔画了个鬼画符一样的玩意,一展扇面送出一道气风。那道符意便化作丝丝缕缕蓝色的绞首线,探向裂缝中钻来窜去,将一方天地绑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阮清看到随着裴逸翻转扇面,那扇中便飞出一只金蝉,看形态倒像是还未破土的幼蝉。裴逸的脸色在那金蝉飞出时,变得有些苍白。阮清皱眉:“怎么你的本命倒像是在克你?”所谓本命,乃是仙门通往登天道上不可或缺之物。譬如以武入道,通常如主人一般简单直接:剑修便为本命剑,刀修便为本命刀;若是以文入道,那本命便复杂一些,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无一不可。只是,一般来说,本命只会是修行助力,还从未听说相克的人物。裴逸提着一口气笑道:“仙子有所不知,符修的本命乃是取心头血所画之物,不才当时年幼,画了这‘十七年蝉’,此蝉若虫需在地下蛰伏十七年,才能破土而出,历经蝉蜕后成虫,成虫后又不知多少年,才能大成。”阮清咋舌:“您这练得哪门子邪功?”裴逸已是压制不住天地法则的反噬,咳出一口血来,笑得无奈。“三十三重蝉。”裴逸话落,金蝉盘在一道蓝光最盛的线上发出蝉鸣。黑夜在这火势中恍若白昼,那千百道绞首线在蝉鸣中颤栗拉扯,一方空间扭曲、挣扎、直到撕裂。蝉声尽,缚仙阵已破。夜尽无声。没人注意到,临淮河水中那些莲花灯灯芯烧尽,露出一颗颗黑色的珍珠来。那些珍珠仿佛生了神智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化作粉末散开,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漾起。下雨了,那便见点血吧缚仙阵破了,裴逸又忍着上涌的气血,一指最近的南城门。那城门便隆隆作响开启。裴逸嘴中已是腥甜遍布,唇角便流下血痕来。阮清见不得裴逸这突如其来的病秧子德性,打芥子囊里一探,张开手心,赫然躺着一颗‘蚕丝天’。她们万剑宗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四大仙门的尊荣不单只是定个排行,那居所都得列为洞天福地,连带着几家掌权人也被改称为“老仙尊”“老真人”,生怕不能凸显辈分里的三分贵气七分脱俗。自然,手里的药材就更是寻常人所难见。这蚕丝天是以灵蚕化蛹为药引,辅以诸多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许多止步不前的散修花了大力气得到一颗,便能冲洗气海,一日进境。可到了阮清手里,却像兜里随手掏出来逗孩子的糖豆一般。裴逸怔了片刻,推辞道:“蚕丝天得来不易,你自己留着”话没说完,阮清从芥子囊里摸出一把药丸,摊开来给他介绍。“哝,三色云叶膏,净心驱魔气的;五总龟息丸,水下如平地,用过都说好;金乌丸,大出血用最佳;石中花,驻颜祛疤,爱她你就买给她;虎节鞭,肾宝,他好,你也好。”嗯?裴逸盯着那虎节鞭看了半晌,想不通阮清一个小姑娘留着它干嘛。他凉凉到:“美人儿自己收好了,在下暂时还用不着。若哪日用得上了,再找阿阮要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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