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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不吃了,我写作业去了。”贺元其起身道。贺妈妈眼睛不离电视,就抬了下手,“哦,你去吧。”贺元其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打开窗户透气,他眼前所见便是楚念原来的房间,浅灰色窗帘还在,已经卖给了另一家人,只是还空置着。他拿出手机,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反复犹豫,按不下去,他从没这么害怕过打一个电话。那种原先无法言明的,模糊不能定论的对楚念的感觉,伴随着心口的钝痛,逐渐清朗了起来。他大概是喜欢楚念的。他喜欢楚念。因为那人在城市的另一处,光是和别人在一起就令他感到心如刀绞。这与信息素无关,他不会因为得不到楚念的信息素就难过得连呼吸都觉得痛。而楚念应该早就看了出来,易感期那天晚上,过半的时间自己都没有记忆,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做了什么,吓到了楚念,所以他才没有在医院等自己醒来,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转学。他在故意避开自己。当自己还没理清内心的时候,楚念已经发现了端倪,当自己确认喜欢上了楚念,就已经被拒绝了。贺元其最后只发了个消息过去:你在哪里?楚念也为贺元其不再生自己的气感到雀跃,很快回复他:在外面,你呢?贺元其:和谁?楚念不想另生枝节,简化道:一个同学。贺元其的心沉了半分,他想起刚刚从他妈手机里看到的照片,桌子另一边有一只男人的手,白衬衫袖口卷着,露出一块明显不可能是学生会戴的腕表。与那天在ktv门口见到的alpha医生一模一样的腕表。贺元其:你能来见我吗?没等楚念回复,他又补了一句:没有你的信息素我很难受。楚念斟酌良久,认真回道:再有两周标记就会失效,我们是朋友,不是伴侣,忍一忍,戒断就好了。这是他楚念没能如愿,没能跟贺元其做成那种理想中交心而不逾越的朋友。贺元其出国了,走得比当时楚念转学还要突然。在此之前楚念只以为他是赌气,才故意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去学校和他家找过他,也都被拒而不见。等到楚念彻底被他单方面向自己发起的冷战击溃,不管不顾去求和时,得到的就是他已经出国的消息。若不是节日的时候楚念会去贺家看望他的父母,听他们讲起贺元其在国外的生活,还以为这个人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后来楚念去了另一个城市读大学,渐渐与贺家父母联系少了,也就再没有过关于贺元其的消息。高考前一年楚念遭遇了很多事情。先是他父母没能保住半生打拼来的事业,不得不低价卖掉公司,再是他外公突发急病过世,跟着是他妈妈因为受不了接连打击也病倒了。那段时间楚念过得很辛苦,高三的课业本就让人难以喘息,他要帮忙处理外公的身后事,还要照顾妈妈,就算再努力,还是有许多事情做不好。他在兵荒马乱中度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却没能因为长成大人而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贺元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仿佛一并带走了他人生所有的幸运。学业与家庭的兼顾压得楚念疲惫不堪,生活的不易磨掉了少年人的神采,他越来越会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大概是贺元其那样的alpha永远不会喜欢上的,很差劲的oga。他再也没有联系过贺元其,也有意无意地,天定人为地,随着搬家,换城市,上大学,切断了贺元其可以联系到他的一切方式。贺元其跟陶思最后也没有走到一起。大学毕业第二年,他辗转听说陶思和一个很有社会地位的年长alpha结了婚。楚念得知后,有过那么一两次,忍不住翻开旧手机,对着贺元其父母给的,他在国外的新号码发呆,终是没有拨通。前几次没有,往后便更没有了勇气和冲动。楚念的父亲拿卖掉公司的钱还完了债,买了个全家人可以安身立命的小房子,余下的为了营生,也为了方便照顾楚念体弱的母亲,经人介绍盘下了一家花店,细心经营够顾上一家人的开销。楚念毕业后考上了公职,工资不高,胜在清闲,朝九晚五余下的时间就在花店里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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