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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如珪扫了好几遍,才看到他腰上挂着个小香囊。看做工,不像出自寻常绣娘的手,戚如珪含酸拈醋道:“呦,回蔺都才几天,都有姑娘送香囊了?”顾行知说:“什么?”戚如珪瞟了瞟那香囊,满眼深意。“哦,你说这个啊。”顾行知把那香囊解下,看着它说,“这是我前两天捡的,就在南司署门口那棵老树下。我看这香囊工艺精巧,配今儿这身衣裳最是好看。”“你就臭美吧。”戚如珪白了一眼,笑着荡进门去。顾行知正要跟上,北司副使匡野迅声而来。他焦灼道:“两位正使,出大事了!”“什么大事?”戚如珪看了眼顾行知,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匡野说:“国子监那群监生在庆阳门外闹开了,吵着要群见新皇。他们长跪在宫外,如今将那一片堵的水泄不通。御林军已拨了人去,想要强压下暴、乱,不曾想这群监生各个跟着了魔一样,竟与御林军扭打了起来,场面十分混乱!”“刘汝山呢?他不管吗?”顾行知走向门外,眺了眼庆阳门的方向,却听戚如珪说:“刘汝山在也无用,即是国子监的人,未来就是朝廷栋梁。没上头明示,他也不敢轻动这群儒生。”“就这群蠢货,还朝廷栋梁?”顾行知握上刀柄,一想到李恒景还在宫内,不由得切齿道:“有本事就上前线打去,缩在这蔺都城里讨人权、耍威风,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皇,圣贤书就是这么读的吗?!”“你别激动。”戚如珪走出门,一骨碌爬上了马,说:“他们敢聚众闹事,那必然是有人领头。国子监现下是何人掌权?”“回禀戚正使,国子监现由监丞许之蘅代管。祭酒大人年前外出游学,尚未回京。”“那许之蘅现在身处何处?”顾行知问,跟着也上了马。匡野道:“他正跟着监生,一起在庆阳门前与御林军撕扯。围观百姓越来越多,万一也掺和进这场暴、乱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戚如珪与顾行知隔空对望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扬蹄而去。匡野紧跟在他们后面,三人神色惶惶,直逼庆阳门。待三人赶到时,尉迟长恭已焦候多时。他只道:“两位正使终于来了,就在刚刚,有两位监生把御林军里一个兵吏给扯伤了,人已送去了太医署,他们说,今天若是见不到新帝,便在这门前长跪不起,春闱之试也不必设了,总要表一表忧国忧民的忠心。”“忠心?”顾行知冷哼一声,满眼皆是嘲讽:“这群混账哪里是忠心,都不过是借势打势罢了。什么狗屁文人风骨,且让我先去打服他们,再来跟我谈什么忠心不忠心!”顾行知说罢,抬手抽出快雪时晴。刀光应着澄澄日色,辉芒冲荡。众监生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齐身向后探去,只见人群中让出一条小道,一位年轻少将独步其中,神情坚毅,束发高扬。领头的许之蘅认得他,可不就是蕃南王幼子,顾行知。沧浪孤鸣之衔人尽皆知,是神是鬼也得畏他三分。许之蘅强行镇定道:“我等仰望先祖圣名,承怀德之志,恳求新君前来相见!你们这群七贵子弟,莫要挡道,若是新君一日不见,我等便跪在这里一日,他若一年不见,我等就跪上一年!我就不信他能一直缩在宫里!”说罢,众监生一排接着一排跪了下去。顾行知将刀插在地上,冷冷看着身前众人,手心湿汗一片。不远处的戚如珪自言自语道:“这是场有预谋的暴、乱。”尉迟长恭眼神一黑,探问道:“正使怎么看出来的?”戚如珪说:“你且看他们跪得那样整齐,说明他们一早就掐好了时间。哪个节骨眼该喊,哪个节骨眼该跪,人都计划着呢。”尉迟长恭迅速瞟了眼角落里的赵卯,回身道:“那现下,正使该如何处置这群监生?”“处置?”戚如珪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清光:“我为何要处置?”戚如珪说:“国子监的监生各个来头不小,他们要么是靠父祖官位入监的荫监,要么是先帝特许的恩监,再不济也是分地富商捧上来的捐监,哪一个是能轻易碰的?他们可以打伤御林军,御林军却不能打伤他们,既然御林军都不能,那我兵马司又有何德何能去动他们?”尉迟长恭道:“那正使就这样束手旁观吗?民众聚集,暴、乱横行,这就是我等兵马司管辖不力。”“你今天倒是很积极啊?”戚如珪横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颇有意味地说,“上元节巡个夜,我看你和那赵卯都叫苦连天的,如今怎么这样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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