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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口渴,干脆坐下叫了碗茶。她没有看茶单,让茶侍随意上了一盏,揭开一闻,竟是夔州香雨。
她赶紧喝了一口,入口醇香,苦尽回甘,是熟悉的味道。
喝完又问,“小哥,您这夔州香雨另卖吗?”
茶侍点头,“卖的,一两二百文。”
“劳烦替我称二两。”
“好嘞。”
茶侍很快将茶称了来,笑道:“姑娘行家啊,一品便知是夔州香雨。”
“曾去过夔州,所以认得。”
“原来如此。”茶侍点了点头,又道:“这是年前最后一批了,再要就得等年后了。”
胥姜接过隔着纸皮闻了闻,又掂了掂,“这二两也差不多能喝到年后了。”
“年后的香雨会更香浓,娘子若喜欢这茶,可年后再来品尝。”
胥姜数了钱递给他,笑应道:“一定来。”
喝完茶,楼云春正好骑马过来。茶侍一见他,脸上的笑容一收,捡了茶盏,与胥姜点了点头,就进铺子里去了。
楼云春并不在意,只抬脚让出一个马蹬,朝胥姜伸手。
“上马。”
胥姜也不扭捏,踩着马蹬抓着他的手,翻身坐到他身后。
“去哪儿?”
“水云潭。”
说完,一抽缰绳,身下的马便飞驰而去。
水云潭是内河下游的一个回湾,离祭祀的地方有隔着五六坊,步行约莫一个时辰,骑马只需一柱香。
马儿跑得很快,两旁的花灯如流星划过,冷风直刮得胥姜脸疼,她只好把身子往楼云春背后躲。
等抵达水云潭,胥姜的脸已被风打得没有知觉了。楼云春扶她下马,两手相触,他才发觉她手冰凉,顿时有些懊恼起来。
“冷?”
胥姜点头,然后跺了跺脚,又搓了搓手和脸,又冲他露出了笑容。
“这下不冷了。”
楼云春仍然僵着一张脸。
她环视四周,发现此处的人也不少,可相比寿康坊,却要少很多。她眼尖,瞧见一个位置,忙招呼楼云春,“走,咱们去那儿。”
楼云春见她眉开眼笑地模样,心情好了些,牵马跟在她身后,一起朝那边走去。
月色如练,飞光染波。二人同一马,于河岸边,枯柳下,脉脉远眺。只见两岸灯火如星,楼市如林。又有行人往来,或三两观灯,或四五赏月,或成群游行,亦或是孤芳自赏,天然绘织出一副上京夜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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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景倒映于水中,又分出两重身,使虚实交汇,真幻难分。
胥姜不禁沉醉,“好个水云潭,不虚此行了。”
楼云春提醒道:“水神来了。”
胥姜立刻睁大眼睛,牢牢盯住上游,此时两岸响起阵阵欢呼,“迎水神——”
那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御水载云、携星戴月而来,以气吞山河之势,穿梭于虚实真幻之间,缓缓抵达胥姜眼前。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花灯。
这花灯制作得精美绝伦,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龙的神态,不怒而威,傲世万物,尤为传神。
它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作无数截,分置在连锁船上,由水手划桨载行,借着夜色掩映,远远看去犹如真龙。
可它又不止是花灯,它是水神在人间的化身,是消解罪恶与苦厄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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