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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反唇相讥,“自然与我无干,我只不过是当着江公子的面嚼舌根罢了。怎么?江公子这些年听人嚼舌根还没听惯么?”
林红锄听这话都刺得慌,更莫说江孤。
他愤然起身,却因起猛了,加之方才食得又多,一下子扯到肠筋,又捂着肚子坐下了,一时又是痛又是气,脸色也是青了又白。
胥姜赶紧收势,以免将人激出个好歹。
她关心道:“你没事吧?”
江孤此时觉得她这张脸伪善可恨,便咬牙切齿道:“少假惺惺。”
看来没事。
胥姜松了口气,眯眼笑道:“还真以为公子自逐自弃了,眼下这般意盛气盛,想来也并非毫不在意。”
江孤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在对自己行激将之法,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红锄,去将上次剩下的山楂果儿拿来,给江公子消消食。”
“哦。”
林红锄有些不情愿,那山楂果没几个了,本想留着自己吃呢,却还是依言将那山楂果装盘拿给了江孤。
江孤盯着面前的山楂果,又看了眼笑眯眯地胥姜,心头羞愤。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可他还是没忍住,拈了一个送进嘴里。
胥姜见他气消了些,又问:“江公子可读史?”
江孤怕她话里话外又设陷阱,瞧了她一眼,没有作答。
“要说史家第一人,当属太史公。其自小立志撰史,‘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可草创未就,便因受牵连,而飞遭横祸,被施予腐刑。”
江孤已平怒气,听她娓娓道来。
“若是常人,遭受此番身心重创,早已一蹶不振。可太史公却忍辱负重,耗费心血,历时十四载春秋,着成《太史记》,成为史家之绝唱。更在太史公自序中提出‘发愤着书’一说,借先贤以表丹心。”
胥姜见江孤面上浮起一丝愧色,便继续说道:“前有贤者化满腹怨愤为星辰,后有义者融不甘不忿为薪火,而公子身负高才,却放任自流,可觉惭愧?”
此一问,问得江孤口苦心苦,连嘴里那山楂果儿都苦得难以下咽,许久才缓缓道:“科举之路已绝,从戎之道已断,如今连一本集子在这京城都出不了,我还能有何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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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怀疑地打量他,就这副娇弱的身板,还想从戎?
一旁林红锄忽起身怒道:“除了科举之路,从戎之道,便没有别的出路么?林夫子教学,陈大夫行医,日夜不休,育人救人,照样践行道心。便不是他们,你站直了往街上瞧瞧,东边的工匠,西边的摊贩,北边的胡商,南边农人,谁不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谋营生,养活自己和家人?我看你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逃避自身的软弱,还说什么才子?光有才有什么用?有才无志,有才无勇,便是身弱心弱的懦夫!”
说完见江孤和胥姜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她,又涨红了脸,气弱地‘哼’了一声,‘噔噔噔’地往后院跑去。
跑了片刻又折返,将江孤面前的山楂果连盘子一并端走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望江公子多多包涵。”胥姜面上虚心赔礼,心头却锣鼓喧天。
小锄头,干得漂亮!不愧是林夫子的女儿!
江孤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胥姜抹了把脸,“公子看错了吧。”
江孤将手里最后一颗山楂果塞进嘴里,囫囵咽下肚才问道:“你先前说,有办法帮我出集子?”
胥姜正坐,“对,有办法。”
“可你不是拒了冯杪?”
“我有办法,可没说是我替你出啊。”胥姜说得口干,起身冲茶,顺道也给江孤冲了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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