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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烻继续解说,手又向前伸了伸,东西递到她面前:“方才你说终有一天也能练到这般境界,算是有志气,就当早几年先拿了。”听他这么说,谢樱时没再多言,之前那点小怨气也消了,真就接了过去。细瞧了瞧刀柄上精细的嵌宝纹饰,倒也有几分喜欢,索性抽出来,顿觉寒光凛凛,竟有些刺眼,勾如弯月的刀身澄净如水,上面还布满了羽毛般层层叠叠的纹路,当真是见所未见。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刀鞘居然是件手工粗劣的羊皮套,显然不是原配,未免显得美中不足。谢樱时倒也没如何在意,道声谢,挂到腰间的蹀躞带上,顺势摸出那罐药回递过去:“这个……给你的。”狄烻有一霎的怔诧,看了一眼,目光又转回她脸上:“是什么?”“没什么,这阵子闲的没事,读了两本医书,里面有几个方子不错,上次看你气色不大好,这是专治头风的,试试合用不合用吧,就算谢你那晚出手相救。”说起这药,她脸上不免扬起得色,又怕太刻意,显得自己把他的事记挂在心上,把手背到身后故作淡然,身子却有意无意地扭起来。狄烻眼中的诧异又深了些,似乎是盛情难却,伸手接过来,垂眸看着那只小罐,墨色的髹漆底子,四边螺钿雕嵌,上面还用金箔银片贴画着牡丹争艳图。稍稍凑近,便能闻到一丝清馨甜润的茉莉花香。作者有话要说:狄烻:……谢樱时:(⊙v⊙)月下香浓一股子花香,再配上这么个精致小巧的盛器,哪看得出是药,分明倒像是闺阁里调制的胭脂水粉。莫不是想叫他也跟着沾染些脂粉气么?狄烻少有的暗暗打趣自己,对面的小丫头却眉飞色舞,越说越是兴奋。“没药味吧?里面加了花露,能盖住川穹和吴萸的腥气,还能调和药性,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谢樱时全然没留意他唇角微抿的无奈,得意地扬着眉:“这药通关利窍,祛风安神,医头痛治标更治本,普天下哪家医馆药局也买不着。”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尤其是那双眼中洋溢的热切,还真让人难以拒绝。狄烻淡笑了下,冲她点点头:“这几日的确头风发作得厉害,多承有心,我便愧领了。”见他收下,谢樱时不由胸中一畅,很是高兴。然而了却了这桩心事,似乎也已经没话可说了,和他面对面那种说不出的尴尬又开始让她莫名心慌。“嗯,那……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狄烻似乎也觉得她留在营中不宜:“也好,我送你回洛城。”听他说要送,谢樱时顿时更紧张起来,也不知怕的什么,忙不迭地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是军中主帅,那么多要务等着处置,送我做什么,我识得路,自己走就好。”这小丫头忽然避起嫌来,有点不像她的性子,却反而更袒露出心迹。狄烻凝着那张因脸红愈发明艳的小脸,有一瞬的出神,但很快眸光又淡了下来,重新变得止水无澜。“这里离城有二十里,道上不好走,选匹快马,着几个人送你吧。”谢樱时略想了下,这次没再反对,依礼作别,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道:“这药趁新鲜用最是有效,记得放在阴凉处,千万别在日头下晒,否则一两日便不中用了。”见他颔首答应,偏又目光灼灼,赶忙别开头,带着两颊绯红快步去了。狄烻送她出帐,叫来阿骨吩咐沿路照看,务必安然送回城内秦府。天早已全黑了下来,夜风撩动着营火,摇曳翻腾,“噗噗”乱响中夹杂着“喵喵”的叫声。狄烻俯身抱起还在翘首张望的小白猫:“才见了这一会,就舍不得人家了?”“喵……”他一笑,抱它返身往回走,那猫恋恋不舍似的,挥爪扭身闹起别扭来。回到帐中,小东西才略略安分,兀自还在“呜呜”的低声“埋怨”。狄烻随手放下它,撩袍坐到椅中,闭目静了会儿神,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饭食,似乎没什么胃口,转回头从落兵台上拿过刚才解下的兵刃。那是一柄三尺长的横刀,从刀鞘的外皮到握柄上的缑绳都是同样的乌如墨染。他双手横握,徐徐拔出,长刀出鞘的瞬间轻灵地挽了个花,兵刃的寒光如秋水长虹般一闪,又像游龙般嗡嗡有声。他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滑过刀身,目不斜视地端详,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虔诚,然后取出鸊鹈膏,沾抹在雪白的丝巾上,一丝不苟地擦拭……“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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