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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烺知道她心绪不好,现下不可理喻,隐隐也瞧出些端倪,轻咳了两声,叹道:“好,人家是英雄,可英雄也有走窄的时候,照样吃亏受气,半点法子也没有。”“他吃了什么亏?”谢樱时接口奇道,随即醒悟有点太过直接,赶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声一哂:“又是因为皇甫宓吧?”秦烺看在眼里暗自好笑,也不说破,冲她摇了摇手指:“错了,这事还真跟皇甫宓无关。”“那还能为什么?”谢樱时秀眉轻蹙,目光中透着不信。“都是些无聊的事,又与咱们无关,你打听来做什么?”“话说半截,成心撩我是不是?不说算了,去去,别在这碍我练射术。”“好,好,我说,我说。”秦烺赶忙按住她手,陪着笑脸:“去岁入秋以后,沙戎人大举犯边,关外打了好几场硬仗,年初的时候朝廷派了个经略安抚使去前线劳军,也不知因为什么和那姓狄的闹了起来,一封奏疏递回京,弹劾他目无朝廷法纪,拥兵自重,私豢部曲。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连北境三镇数万大军的粮饷都搁下了。幸亏朝中还有人保着,朝廷只叫他‘回京述职’,其实是拿问仔细,那天晚上他刚进城,恰好被咱们撞上了。”谢樱时樱唇抿动,咬嚼着这些话若有所思,听到后来眉头蹙得更紧。“朝廷里怎么会有这种无耻奸臣?大姑姑也不管管,难道不知道?”正发着牢骚,却见秦烺递了个眼色过来,随即正襟危坐。她也察觉有异,眼梢一瞥,就见院门边有人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哟,那不是秋娘么,站在那里做什么,有事?”谢桐秋没料到刚来就被瞧见,但听秦烺朗然的声音开口招呼,立时晕生双颊。“桐秋见过烺哥哥。”她脸上含羞带笑地盈盈走进来见礼,翻眼瞟了下坐在旁边的谢樱时,面色微异,但还是依着礼数叫了声“阿姊”。谢樱时没拿正眼看她,只略略点了下头,假装继续品茶。秦烺却显得热络,摇扇问道:“怎么,找阿沅有事?”谢桐秋摇头走近半步,笑得眉眼含春:“阿姊这两日心绪不佳,爹吩咐过不可打扰,我怎么敢……嘻,是我娘亲手做了些蜜饯果脯,吩咐说烺哥哥过门是客,说什么也叫我请烺哥哥过去尝一尝。”蜜饯果脯?哪会有那么简单,摆明了是另有图谋。谢樱时不觉好笑,但也不说破,静静等着看秦烺怎么应对。那边谢桐秋已经挨了过去,一双小手从袖子里探出来拉住秦烺不轻不重地摇晃。“快随我走吧,烺哥哥,娘做的果子可香甜呢,等闲吃不到,吩咐我过来请你,要是去晚了,娘可要骂我了。”她一边撅着小嘴求恳,一边朝谢樱时暗瞄,眼中含笑,还有意无意挺了挺才刚略显起伏的胸口。谢樱时在旁忍俊不禁,索性插口道:“愣着干什么,叫你呢,还不快去。”言罢,挑颌朝院门示意。秦烺暗瞪了她一眼,忽然急中生智地一拍大腿:“哎呦,我这两日不知吃错了什么,上火上得厉害,万万不能再碰甜的,烦请秋娘你回禀一声,就说我着实没有口福,这里多多拜谢,下次定要多叨扰几盒带回去。”他说着不着痕迹地拂开谢桐秋的手,站起身一摸后脑:“来了这许久,说不准阿舅就要回府了,没得又骂我无心习学,四处瞎逛,还是赶紧走了为妙,阿沅,咱们有话回头再说。”“哎,烺哥哥,烺哥哥……”谢桐秋措手不及,还想去追,秦烺早一溜烟跑出院门不见人影了。“你……”她回头恨恨地瞪着谢樱时,精心装扮的脸已气得煞白。谢樱时朝椅背上一靠,搭着双手翘脚好整以暇地看她。“怎么,要不我替他去尝尝你姨娘的手艺?”她刻意咬重“姨娘”两个字,借势又提醒对方的身份。谢桐秋两眼几欲喷出火来,连告辞也免了,怒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她一路咬牙切齿,回到汀兰阁,眼圈就红了,刚进里间就一头扑在母亲怀中哭起来。“怎么回事,叫你去请秦家表哥,人呢?”皇甫宜蹙眉扶起她问。从颍川过来串门的皇甫宓也在旁边,嗤声插口道:“这还用问?定然是那小孽障从中阻拦,秦家公子便不好意思来了。”“可不是么,烺哥哥本来都要答应了,她谢樱时软里带硬地横插了一句话,烺哥哥像有把柄捏在她手里似的,赶紧就走了。”谢桐秋仰起头来控诉,说完又伏在母亲身上,哭得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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