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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你,不过在看到你的眼睛后,瞳孔猛缩。
“你……你、你……
你不是……皇帝不、不是废、废了你吗?你、你怎么……?”
你没说话,依然静静望着他。
他瞥见了立在你身后的颀长身影,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退缩,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仍旧肥胖,但明显比以前瘦的胸膛。
“你、你想要……想要怎样?”
“玛丽珊黛呢?”
“我、我不知道……
听说……听说叁年前……废奴后……做了婢、婢女,又被那家夫人赶了出来……然后好像……被个热、热那亚商人带去了西方,后来……我、我也不知道……”
曾经帮助过你的人后来害了你。这笔帐,该怎么算呢?
你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那年,把我卖给你的人,是谁?”
阿曼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妥协地垂下眼。
“是中原一位高官……好像是个驸马……
他的贴身侍从……
他没收我的钱,反而还倒给了我一大笔……说,我不许卖掉你,不能让你跑出戏团,不许让你知道是谁卖了……”
冰冷的泪随着微风拂过脸颊,手腕上的白玉珠凉如秋雨。你没去听他剩下的话,猛然起身,快步就要离开营地。
塞卢斯轻轻勾住你的手,止住了你的脚步。
“宝贝……前几日有封中原来的线报,说皇帝宾天,驸马起事,兵败,已被新皇腰斩于市。”
你怔住。
有些人事——有些仇恨——就是如此,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没有结果,成了无头公案,有一日甚至会被时间和世事冲散。但即便如此,你对母亲的爱与思念,却会独立于这些纷扰,永远长存心间。
塞卢斯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给你浑身注入一股融融的勇气。你垂眸,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我父亲本来出身寒微,是我母亲用自己做乐姬攒下的积蓄资助他进京、中举。我年幼时,父亲也是与母亲极恩爱的,也是抱过我,亲过我,逗我玩儿过的……
“我万想不到,他残害母亲,竟是为了攀龙附凤……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他却要我沦为他人的玩物,一生不得自由。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喉咙发哽,再也说不下去。塞卢斯忽然揽过你的肩,温暖的栀子花香瞬间将你包裹。
“岳母会为你骄傲的,我的天使。我也是。我再想不出一个比你更坚强、勇敢的人了。你的坚韧非但赢得了你自己的自由,也让他们获得了自由。”
你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忽然发现,营地对面的奴贩市场没了,街巷上不再有戴着木枷项、衣衫褴褛的奴隶和衣不蔽体的舞姬。取而代之的是个游乐场,孩子们高声欢笑玩耍,时不时会有从集市上来的父母领孩子回家。
“不单在皇都。帕萨尔加德、安善、巴比伦也都如此。以后,更遥远的西方也会如此。”
泪模糊了视线,你转身,把头埋在了他怀里,深嗅他身上宁人的栀子花香。
“谢谢你,塞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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