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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裴縝造访陆府,只是稍稍提及传言之事,邹元佐便同他哭诉起来,「如今龟年遭此横祸,我父女二人若连尸骨也不替他收拣,还是个人吗?玉盈身为人妻,为丈夫做点事算得了什么。」
邹元长着一双笑目,天然显得亲和,白净的麵皮下留着一撮精心修剪的鬍鬚,发冠梳得一丝不苟。但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给人一种虚偽之感。
裴縝的目光不由得越过邹元佐投向他身后的陆夫人,邹玉盈身着丧服,头簪白花,安静而木然地跪坐在地上。没有珠帘阻隔,裴縝得以将她的美貌一览无余。
她着实是个娇弱靦腆的美人,美到旁人的目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就很难移开。莹莹玉手交叠於身前,手上肌肤吹弹可破,要那样一双手去清理蛆虫密布的尸体,想想都是一种残忍。
「邹署令和陆少监共事,可知他得罪过什么人?」
「小婿品性高洁,如幽谷长风,嫉妒者有之,却也不至於为此杀人。之前戚行光戚将军、崔郁崔监正相继遇害,也不见得就是得罪了人。」邹元佐刻意压低声音,「听说这是一起连环凶案,难保行凶者不是那等嫉贤妒能之辈,随机选择朝臣杀害。」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我们查案子,任何存在的可能都要考虑。」说着话锋转向邹玉盈,「陆夫人,请您仔细回忆一下,陆少监失踪前的情形。那天可有异常之处?」
邹玉盈目光呆滯地抬起头。
邹元佐催促:「裴寺丞问你话呢,你倒是答呀!」
邹玉盈先是摇摇头,继而开口道:「那天裴寺丞走后,夫君和我一起用了午饭,饭后说要出去一趟,从头到尾都和平常一样,未见异常。」
「陆少监有说去哪吗?」
「没有。」
裴縝沉默片刻:「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往往决定着案件的走向,夫人若想起了什么还望及时告知。今日夫人颇多劳累,裴縝告辞。」
邹家父女起身相送。
出了陆宅,裴縝问沈浊:「你那边有没有收穫?」
中途,沈浊藉口尿急溜出去,实则打探虚实:「我问了几个丫鬟,据她们交代陆龟年和邹玉盈六月初二发生过爭执,时间嘛就是你我离开之后。」
「爭执的內容是什么?」
「陆龟年在说什么画,邹玉盈一味地哭,丫鬟们只知道这些。」
「陆龟年明明知道邹玉盈就是『碧落仙子』,故意隱瞒不说,眼下邹玉盈又避而不谈两人爭吵的事,看来这对夫妻远不似表面上那般相敬如宾。」
「不仅如此,陆家经常更换仆奴丫鬟,眼下陆府里除了上一辈留下的几个老人,贴身伺候的从来没有超过一载者,甚至三两个月就撵出去了。」
「这点着实奇怪。」裴縝沉吟道,「派人寻一寻从陆家出去的人,另外雇几个泼皮盯紧戚家、崔家以及陆家,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
沈浊道好。
第10章蛇女篇(其十)放生
派去盯梢的泼皮很快有了回音,说是崔家的僕人一大清早挑着两只大箱子经延兴门出城,往郊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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