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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婉然搁下碗筷捂胸咳嗽,好容易缓过气,哭笑不得,“你、你说去洗澡的。”
“你也说你吃过饭。”赵野闲闲道。
原婉然哑口无言,就算她心底还有一丝垂死挣扎砌词遮掩的意思,怎奈这回肚子反叛了,长鸣空城计。她心虚低下头。
赵野捧住她的脸托起。
“区区小事,况且这事错在我,为什么不说实话?”
尽管赵野和颜悦色,原婉然记得他讨厌受人欺暪,连忙道:“我骗你没恶意,不过想着饿都饿了,我不说,一个人肚子难受而已;我说了,我肚子难受,你过意不去。你并非存心说话不算话,何必添你烦恼呢?”
“傻子,”赵野轻斥,双手由捧她粉颊改为轻轻一捏:“一家人,你受了什么委屈,哪里难受,都该说出来。”
原婉然听出他无意责怪自己说谎,心下稍安,因问道:“你也饿了?”
依她想,赵野上厨房,断非来找自己。
她出来时,门全关好了,并且东寝间黑暗,赵野在房外见此光景,应当误以为她已然睡下,以他的体贴,不会进房打扰。
赵野说:“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里?”原婉然说完,自觉蠢笨,或许赵野有事上东寝间寻她,敲门见她不应,便进房找人。
“墨宝不在堂屋。”赵野说:“外头蚊子多,你向来让牠睡屋里,不曾例外,牠既然不在,必然是跟你出去。我又想到,你回答我吃过饭,追加一句‘吃得很饱’,此地无银叁百两。”说完,让原婉然继续吃饭。
“……”原婉然捧起饭碗,却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赵野心思之缜密惯常让她惊异,这次心头却平添几分沉重。
她这位丈夫皮相好,脑袋好,手艺好,干家务勤快,还有,咳,床上活儿也没得挑剔。
这样的男人尽管出身低微,跟平民小户结亲也不难找到大把姑娘挑选吧?自己除了绣花没别的长项,能得他善待,恐怕唯一可倚仗的地方,在于韩一亲自作主选中她做两兄弟的妻子。
万一赵野晓得韩一起意与自己和离,他对自己还会是现下这样子吗?这疑问像一只无形铁手,冷冰冰揪紧原婉然的咽喉。
韩一生死未卜,她就赵野一个家人了,实在不愿失去。
原婉然轻轻搁下碗。
“吃饱了?”赵野问。
“嗯。”原婉然心神不属点头。
赵野摸摸她的头,“无精打采的,那件事很教你烦恼?”
原婉然吃丈夫道着真病,如遭雷殛,“你、你怎么晓得那件事?”
她指尖发颤,屏息听着赵野说话,心情无异于重犯五花大绑跪在堂下,俯首等待判官发落生死。
赵野那厢道:“早上我换下的衣服随手挂在床栏杆,回来时它摊平整了地挂着,不用说,你收拾的。”
原婉然错愕,她收拾衣服跟和离之事风牛马不相及,赵野因何将它们串在一块儿提起?
赵野又说:“你整理房间,断不会落下书房,很容易发现桌上那些画。我刚刚看过那迭画稿,堆垛散乱,远不如先前整齐。”
原来赵野的“那件事”意指画稿,原婉然舒口气,白日小容子上门、她愁烦和离,竟把画稿那事给混忘了。
猛地她记起当时自己一时不留意,揪牢花鸟画。
“相公,我弄皱你的画……”
赵野轻搂她肩膀,“无妨,再画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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