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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外雨势滂泼,乌云强压,雷闪轰隆而过,飞掠过的强光打在那道瘦削的背影上,显出寒刃出鞘的冷峻,与寂寥。
萧怀信松了手,御玺落地,迈出步伐,走入了犹如深渊巨口的漆黑雨色中。
夏侯瑞连忙叱骂内侍将御玺捡回,经内侍搀扶回龙椅坐好,用尽全身力气拿起御玺,用力盖在了圣旨上。
朱砂灼目,犹似鲜血。夏侯瑞看着方正墨痕,眼中直直滑泪,哈哈大笑。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妃李氏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甚慰朕心,着即册封贵妃,赐封号娴,钦此——”
天色熹微,凉雨殿外雨声滴答,朦胧晨雾弥漫廊庑,遮掩住了夏末草木该有的鲜活生气,徒留轮廓模糊。
李萼叩首,“臣妾谢陛下隆恩。”
内侍连忙叫起,满脸谄媚笑意,要她保重好身子,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李萼笑不达眼底,在内侍走后,垂眸望向平坦小腹,眼底笑意彻底消失殆尽,只剩浓密愁云。
*
次年,春三月。
凉雨殿外跪满僧人,经声震耳,紧闭的殿门中,时不时传出女子凄厉的叫声。
年轻的帝王在殿外来回踱步,急火攻心之下,行将就木的身体竟也有了几分活人神采,原本苍白发青的脸色也隐隐透出血色。
“陛下,到时辰了,该吃药了。”内侍上前小心翼翼道。
夏侯瑞皱眉,“贵妃难产,朕心急如焚,哪有心情服药。”
内侍:“可太医说过的,这药要一日一服不可中断,一个多月都喝过来了,这是最后一服,陛下龙体为重,还是服下为妙。”
夏侯瑞内心厌烦,可听着殿里面嘈乱的动静,已没心情为这点小事发火,端起药碗便一饮而尽。
药汁溢出嘴角,漆黑浓稠的颜色,竟有些像红到发黑的人血。
夏侯瑞喝完药将碗顺手一扔,取帕擦嘴道:“对了,丞相现在何处,朕感觉已有好久未曾见过他了。”
-
内侍面色闪烁,低着头道:“丞相大人常有要事在身,不能时常陪伴圣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息怒,想来若丞相得空,必会赶来面圣。”
夏侯瑞冷哼一声,“什么事能比贵妃产子更为重要,他也算朕的亲舅舅,他难道就不想亲眼看到朕的孩子出世吗。”
这时,只听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夏侯瑞的双眸顷刻亮了起来,都没等到产婆道喜,便直奔殿门而去。
推开殿门,扑鼻的血腥气弥漫。夏侯瑞便跟闻不到一样,急匆匆瞥了眼那小小一团的婴儿,便跑到榻前紧张道:“李姐姐,你可还好?”
李萼面色苍白,乌发被汗水浸透,憔悴难以言说。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气息微弱地道:“臣妾无碍,陛下真龙天子,怎可擅入血腥之地,还是快快出去为好。”
夏侯瑞:“朕实在担心你的安危,在外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朕会更着急的。”
李萼湿润的长睫颤动一下,眼眸顷刻暗淡无光,“丞相,没有过来么?”
夏侯瑞颇有怨气道:“丞相日理万机,自无暇抽身。”
李萼点了下头,神态中的落寞无处遁形,笑意也变得苦涩无比。
夏侯瑞沉默一二,看着李萼,终究道:“李姐姐你等着,朕一定将他传唤过来,他若不来,朕就是绑,也一定将他绑来。”
说完未等李萼表态,夏侯瑞起身便朝殿外走去,不顾宫人阻拦追问。
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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