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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颐从电机公司走回宿舍,一路时哭时走,走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宋麒竟然吼我!
骗人是素质问题,吼人是态度问题,他两症齐发,真是判了死刑。她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按了两下门铃,住在一楼的一位编译所男同事便来给她开门。
于曼颐此前也见过这位同事,这位同事长了一张同时代才子惯有的秀气的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由于长相和表哥一个流派,在这里不多赘述。
编译所不似美术部,更是一个女同事没有,因此他此前多次暗示于曼颐一道出去喝咖啡。但于曼颐哪怕和他说过许多此话,都不记得他的长相,也没记住他的姓名,因此就在心里将他称呼为路人甲了。
路人甲看见于曼颐在哭,立刻神情关切,用她的意大利姓氏称呼道:“发生什么了,missborrelli?”
于曼颐知道他们编译所的英文部为了翻译语境日常都是全英对话,她觉得这未免也太造作了。路人甲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常用英文,被于曼颐翻过白眼后便换做中英混杂,克制了许多。
“没事。”于曼颐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准备上楼。
“missborrelli!”路人甲又追过来道,“上次我和你说的haveacupofcoffee...”
那中药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于曼颐不懂。但她正在生宋麒的气,现在看宋麒十分不顺眼,相应对别的男人的不顺眼程度就略微降低,这个东西讲究一个此起彼伏。
因此她侧头打量了一会儿路人甲,难得松口道:“那明天下班吧。”
路人甲很快乐地离开了。
虽然于曼颐不晓得咖啡有什么好喝的,但她又想到,宋麒从来没有带她去喝过咖啡,他就会带她吃黄鱼馄饨,于是更生气了。
于曼颐发觉只要和宋麒相关的事,她就会被气得情绪起伏,眼泪时不时往下掉,比如现在一对比,刚止住的眼泪又充满了眼眶。
她泪意盈盈地回了自己房间,一开门,和在书桌上满脸期待的尤红正打照面。
她傍晚答应尤红给她抄四楼的笔记,尤红从回宿舍就开始期待,甚至做出了给于曼颐泡了杯茶这种太阳西出的准备工作。然而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好不容易听见脚步声,一开门,竟然是一双受了大委屈的泪眼!
尤红僵住了。
讽刺么?她这一脸笑容也收不回去了,桌上的茶还冒热气呢。追问笔记?于曼颐都这幅样子了,她还上来就要笔记,着实有点没人性了。
于曼颐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她之前和袁晚要过去年的一份资料,准备拿出来糊弄一下尤红。她一边抽噎一边坐到桌旁,刚准备把资料拿出来,尤红竟然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你……你怎么了……”
真是泪水开闸!
于曼颐先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尤红关系破冰,竟然是靠骂男人!
她太伤心了,人伤心的时候,在叙述上就会缺乏一些理智,理智又是于曼颐脑子里本来就比较稀缺的东西。
一段简要而略作删减的前情概述后,于曼颐哭着和尤红控诉道:
“他第一次见我就讽刺我!我以前穿衣服不大时髦,他说我是他爷爷的紫衣服成精!我刚来上海住的旅社不好,他还说这不是人住的地方!”
“天哪,好毒的嘴!”尤红震惊道。
“他好像那种没良心的野猫!饿了就来找我,想走就走,从来不打招呼!”
“男人最忌若即若离!”尤红肯定。
“还毫无情调,就知道带我吃黄鱼馄饨。认识这么久,没一句真话。明明出身不差,装得自己穷穷的,搞得我每次花他一点钱就辗转反侧,生怕他自己挨饿!”
“怎么?还怕人图他的钱啊?”尤红老道地揣测,“这种男的最有心机了!”
“刚才还吼我!吼得可大声了!”
“为什么吼你?”
“因为……”于曼颐语塞,她也不能透露无线电的事,便说,“因为他不喜欢我把太多时间花在图书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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