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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巴巴道:“活过了千秋岁月,你便同我父亲那般,也爱做那千秋大梦了吗?当年那场婚约虽然尚未完礼,但我知晓,那小子绝然不会轻易对牧菁雪起义。”
他冷哼一声,神色颓然至于又十分的肯定:“子忧可以没有我,因为作为父亲,我失格糟糕,纵然知晓前面是个火坑,也无法拉她一把避开,可是她有那小子,即便她身处于九幽地狱之中,那个人,也能够为她以身涉险,将她从地狱的深渊中带回人间。”
牧连焯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间的笑容尽是苦涩与欣慰:“夫人,莫要小看那两个孩子了,要知晓,你所不屑不信之物,在他们两人身上,却是十分耀眼,耀眼得……你只能够仰视。”
牧雅诗淡淡一笑,不以为然,正当她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闪动。
因为隔着遥远的荷花冷池,偏殿一角,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捧着一个小药罐子,蹲在一棵枯树下,翻着厚厚的新雪,将药罐中的残黑渣滓倒入小坑之中,然后又鬼鬼祟祟地覆雪埋了。
牧雅诗遣去了侍女的侍奉,并展开了虚幻结界,只因今日与牧连焯交谈的这些事情,不足与外人道哉。
却不承想,阴差阳错间,竟是让她守株待兔了一回儿。
看着牧菁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将那罐子中的残药渣滓藏好,便抱着罐子赶紧消失在了那里。
牧雅诗眯起阴郁的眼眸来到那棵树下
。
牧连焯犹豫了一会儿,见牧雅诗面色不佳,也皱眉跟了上去。
牧雅诗随手又打了一道结界,封闭了四周。
她露出了凝重的面色:“菁雪这孩子究竟在做什么。”
空气中还弥散着极淡的草药味。
味道淡不可闻,可对于她这种修为的狐妖而言,哪怕只有一丝一缕,她都能够清晰地捕捉到。
牧连焯鼻尖微动,不禁问道:“她在埋什么药?”
牧雅诗漠然道:“挖开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大袖轻挥间,牧菁雪偷偷埋好的雪泥再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翻卷开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雪泥坑中的药渣,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牧连焯不懂医理,问道:“这是什么?”
牧雅诗面色比霜雪还寒,天生含笑上翘的唇角慢慢沉了下去,一双柔和的眸子里,杀意也极为难得地难以掩藏。
“哐当!”
正返回屋内,踹踹不安的牧菁雪刚一坐下,紧闭的两扇屋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掀开,支离破碎,木屑纷飞。
狂风怒雪灌入屋内,白茫茫的雪雾之中,是牧雅诗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她的手中还用一张雪帕包裹着乌黑的草药残渣。
牧菁雪面色先是一红,看到母亲那张如覆冰雪的表情,她的脸刹那又变得惨白。
这两个月来,一直对她避之不见的牧连焯也紧随在牧雅诗的身后,五官藏在逆光的阴影之中,神色难辨。
“娘……娘亲……”牧菁雪赶紧起身,双手绞弄着衣角,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牧雅诗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将那包药材往桌上一扔。
牧菁雪赶紧去看牧连焯,咬了咬牙,竟是喊了一声:“爹爹……”
牧连焯身体一震,抬起一张被风霜吹得沧桑深楚的脸来,看了牧菁雪一眼,然后将头偏开,亦是一句话也未说。
屋内无人语,安静。
唯有长风怒雪的怒吼之音。
牧雅诗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这药是你喝的?”
牧菁雪刚想隐瞒,便触及母亲那如刀锋般的目光,她心头一寒,不敢再继续说谎,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确定真相后,牧雅诗面上涌起忿怒的血色,她胸口难以抑制地狠狠起伏了一下,接下来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谁!的!”
牧菁雪声音弱弱:“娘亲……”
“我再问一遍!谁!的!”牧雅诗双瞳都已经烧得一片猩红,黑发在风雪中狂舞。
牧菁雪从未见过她这样,吓得顿时哭了出来:“娘亲,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牧雅诗身体因为难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你若知晓害怕,还敢行如此荒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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