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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半年前,堂兄找到岐安。问他们医院的员工是否有固定的馆子聚餐团建,这年头风气紧,公费应酬不好把控,要是能固定人脉固定场所也是双赢。顾岐安直问,&ldo;说吧,别废话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do;&ldo;我想开个菜馆。&rdo;民以食为天。顾岐原说,他至今就没发现几家真正道地的本帮菜馆,要么挂羊头卖狗肉要么店大欺客,所以才想自己开一家。开成了,凭他的人际不愁没客,烟酒茶供应也自然不在话下。各种利害分析完,又问岐安入不入伙,有钱不赚王八下蛋。经过多日合谋多方打听,顾岐安同意了。但医生作为事业编制,明令禁止跨界营生,于是,注册主体是顾岐原。顾岐安更像是出钱占个股份。此刻二人就一坐一站地念生意经。顾岐原犯牢骚,&ldo;你别说,这年头厨子还真不好找。要价低的手艺一般,手艺好的又狮子大开口。张嘴问我开两万,还要求包吃住,我天,怎么不去抢?&rdo;&ldo;所以就来抢你了啊。&rdo;顾岐安笑着接梗,上身毛衣内搭衬衫,卷袖口擦车门。&ldo;这话说得,好像与你无关?&rdo;&ldo;不是无关,是牢骚无用。掌柜的,是你看中别人的厨艺点将请兵,又舍不得花那个钱,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买卖?&rdo;顾岐原嘟囔着犹豫,&ldo;这不还没定下吗?能省则省啊。话说,你有没有认识的合适人选?&rdo;车边的人低头把烟抽到底,踩灭又捡起,随口一答,&ldo;梁昭罢。&rdo;&ldo;啥?&rdo;&ldo;开个玩笑。&rdo;有时候,顾医生的脑回路只有他自己懂。这个莫名其妙的玩笑全然是因为,想到梁昭近日在捣鼓吃,更想到那杯苦死人不偿命的柚子茶,他继续自顾自地抖机灵,&ldo;你请她不会赔钱……&rdo;堂兄揭盖呷茶,复又听到,&ldo;但会赔命。&rdo;喝茶人差点没给呛着。厨子的事姑且撂一边,这么瞎掰扯也出不了结果。顾岐原说回更要紧的,弟兄俩搭伙开馆子一事,从性质上也算先斩后奏吧,毕竟都是30+的人还事事父母命吗?等八字有一撇了,顾岐原这才趁着拜年的契机,也来和堂伯家通通气。结果就是顾父并不多乐意,板着脸下马威,&ldo;你们哥俩商量好的算盘,还来跟我说什么?&rdo;顾岐原学着堂伯的原话,嗟叹,&ldo;原以为我家老头够犟了,没想到天外有天。或者说,一笔落不出两个姓,咱们姓顾的是一家子倔货。&rdo;&ldo;好家伙,骂他就骂他,何必共沉沦?&rdo;&ldo;就凭你现在说话的调调和他一模一样!&rdo;顾岐安嗤笑声。身子远远后退开,单手抄兜,擎着水管往车上浇洗。冬季日光倒也晴好,水雾里依稀色散着彩虹。从这头望到车厢里。还能看见后窗垫上一排玩偶的轮廓,多是成双成对、大小不一,当初接亲时压车用的。婚后就一直摆设在那里。这无论压车还是压床,都是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寓意。国人对婚姻与生育的两全是如此执着。理由逃不开根深蒂固的家庭观,养儿养女,老了能顾到你,你的精神和血缘有传续,似乎这样的人生才符合通俗意义上的圆满。只是也有反例。比如顾家老大,眼下顾岐原就问堂弟,&ldo;今年过年,岐章可有消息?&rdo;&ldo;没有吧,有又与我何干?&rdo;不想多谈的人抛烟给堂兄,再从耳廓上摘下自己的。二人同时点烟间,顾岐安余光不经意扫过了厨房那厢。厨房里,妯娌两个在给基围虾开背。二人虽说交情不深,倒也在工作上、衣食上有着知识分子特有的共同语言。舒奕星说以前r大二食堂的蒜蓉虾超好吃,梁昭听后一惊,&ldo;你也是r大的?&rdo;&ldo;研究生是。四舍五入也算校友了。&rdo;&ldo;世界真小。&rdo;是的。小到有些久别必将重逢,有些兜兜转转终有始终。厨艺好不好,从备菜上就可见一二。梁昭明显是拼不过堂嫂的,后者手速快到咋舌,剥十几个了她才个位数。舒奕星眼见她一脸艳羡,自谦这没什么,熟极而流,&ldo;让你当个两年家庭主妇你也行。&rdo;&ldo;你现在不工作了嘛?&rdo;&ldo;严格来说不算。辞职在家开网店,岐原的茶叶生意在网上也有销路。闹闹毕竟还小,而我们都一致认为孩子还是自己带大的亲。怎么说呢,事业与家庭能平衡则平衡,不平,来日方长吧。&rdo;一心二用地话起家常,梁昭更拖后腿了。她倒也不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慢慢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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