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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这能解吗?”他对洛银河已经变了称呼。观骨相,看命数云云,不过是洛银河半真半假的信口胡说,他只看出那蒙面人躁狂发作,猜他不是躁狂便是躁郁,定然做过轻生自残的行径,这会儿又失落之极,那便是躁郁症了。只是,躁郁症怎么解,当代医学都没得解,只能以药控制。洛银河道:“药石只是辅助。”说着,他突然又咳了起来,这次他咳得很厉害,脸涨得通红。洛银河自然是装的,虽然手段有些下作……但若不刺激他,死的可能便是自己了。果然那人先是有些手足无措,而后讷讷道:“我自诩能人,气量狭窄,先生……不与我计较,我……”说着,他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道,“我有何脸面,向先生求教这些?”说罢,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苦,比哭还难听:“我有何脸面?我……对先生一介文人,逞何威风?功成名就有何用……我终归是个卑鄙小人……”接着,陡然转身,腾身而起,就欲离去。眼看他人跃在空中,不知从何处出现了另一条黑影,凌空而下。那黑影头戴斗笠,帽檐垂纱,压得极低,他像是凭空出现的,不仅洛银河诧异,饶是那蒙面人武艺高超,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应变极快,知那人来者不善,在空中便抽出腰间配刀,劈刀向他横扫过去——意在逼退那人。谁知那人不避不让,双掌一合,将刀锋稳稳夹在掌间,二人同时落地,脚步稳重。在洛银河看来,他二人落地之后就僵持在原地,可实际,那蒙面人接连运力三次,想将刀从对方掌中抽出来,但配刀如同粘在那人双掌之中,丝毫不动。此招不通,那蒙面人随即变招,依着那人夹刀的力道,借力跃起,足尖往他斗笠上撩去。那人一闪,松了双掌,向后跃去。“阁下何人,为何阻我去路?”那蒙面人问道。那人并没答话,抬手摘了斗笠。月光银洒,映衬出一张秀美如画的脸。正是李羡尘。李羡尘往洛银河落脚的山崖旁扫了一眼,见他这会儿面色平和,想他年宴上吐血装晕的前科,猜想他刚才那副模样又是装的,便收敛目光,转向那蒙面人,语调平淡,道:“我是来揍你的。”说罢,也不等那人反应,斗笠在手中一翻,劈头就向那人脸上划去。一顶草编的帽子,本极为脆弱平常,但在李羡尘手中,则像是削金段玉的轮刃,锐不可当。他每一招虽然看着平常,可角度刁钻,出手极快,那蒙面人总是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斗笠扇了好几下。李羡尘来了,洛银河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安全之感,那二人打得火热,他索性揣手看热闹。以他三脚猫的武功修为,眼睛几乎跟不上二人的动作,可他依旧瞪大了眼睛去瞧,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心道:金庸大侠诚不欺我,摘叶飞花,皆可伤人,原来是真的。十几招顷刻过去,那蒙面人心知不敌,数次想虚晃一招逃走,都被李羡尘挡了回来。他见李羡尘大有与他缠斗到底的意味,索性做出困兽之势,钢刀舞得如同惊天的罡风,洛银河只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惊胆寒,别说是刀刃,只怕舞动兵刃生出的风都能将皮肉割出个口子。但偏偏,那些凌厉招式到了李羡尘面前,便似被泄了劲道,不是使不全、打不中、就是被逼变招,化解得十分游刃轻易,十余招之间,李羡尘已经用斗笠扇了那蒙面人五六个耳光。比武打脸扇耳光……伤害不高,却极为轻贱对手。终于,蒙面人气恼,不再还手,将配刀往地上一掷,道:“要杀便杀,反正我生无所恋,何苦这样折辱于我?”李羡尘也停了手,冷声道:“林大人,听几句闲言,便欲对一个读书人痛下杀手,不配本官磊落对待。”那蒙面人微微一怔,扯下蒙脸巾,颓然道:“原来李将军早就知道下官是何人,要杀要剐,随便吧。”他不扯黑巾只是显得极为丧气,这一扯,洛银河差点笑出声来。借着月光,看得出这人已经不甚年轻,三十多岁,他双颊红肿,被李羡尘扇得如同猪头一般,看不真切原有的面貌,只是大概分辨出——他是都城宣慰史司的指挥佥事,林晓。宣慰史司,若是放在郡县,极有实权,但在都城中,却着实是一个尴尬,大事做不得主,小事又犯不着去管,难怪他郁郁不得志。李羡尘见他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叹了口气,向洛银河招手,道:“银河,你方才说他的病,能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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