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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寸心随手翻了几页就将经书扔给静恩,“快抄吧,不然中午又没有饭吃了。”说完就将披着的长发用橡皮筋随意地绑好,伸手拿了另一只毛笔在毛边纸上写起字来。经她这样一提醒,静恩更觉压力山大,一张脸完全垮下来了。但下一秒又注意到慕寸心的动作顿时喜上眉梢,郁闷之情一扫而空。有人帮忙一切都好说。皮筋有些松,风轻轻一吹,没坚持多久几缕长发就散开了。慕寸心将散落的长发理好,音色柔和地问出自己的疑惑:“寺里今天来了什么贵客?这一大早的师父就被叫走了。”静恩捏着毛笔在摊平的毛边纸上一笔一划地抄着经书,墨汁掉落在纸上很快就被吸释干净,留下少年歪歪扭扭的字迹。淡淡的墨香在微风的席卷下扑鼻而来,毛边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窸窸窣窣地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少年的话在风中回荡,“还能有谁,商先生呗!”咋一听这句话慕寸心只觉心里一沉,还来不及细问静恩,师父浑厚暗哑,久经沧桑的嗓音就从身后突兀地响起,“心儿。”她蓦地转头就看到男人和师父并肩走来,眉目清冷沉寂,就像那方雪域高原上的终年积雪,经久不化。他明明不是这般清冷的男人,却因生了这样一双眉眼而让人下意识地就觉得冷冽,本能地选择退避三舍。尽管这样的不期而遇已有多次,但慕寸心依然还是难以习惯,第一反应就欲拔腿开跑。但是一想到男人那日的话,这种冲动愣是被她硬生生给压下了。他说:“我希望下一次看到我你不会再跑了。”她没想到那人口中的“下一次”竟然来得这么快。她还来不及有所准备就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慕寸心僵硬地站起来叫人:“师父。”一双手在身后鼓捣着。天一大师捋了捋斑白胡须问:“什么时候到的?”慕寸心:“刚到没一会儿。”原本还在埋头抄书的静恩见此情形也不得不放下手中毛笔一股脑直起身,腰板故作挺得笔直。可是眼神却一直在躲闪,叫人都明显是底气不足,“师父。”天一大师看了两个徒弟一眼,将他们的小动作完全看在眼里,犀利的眼神一扫而过,沉声问道:“心儿,难道你经书还没有抄够?”慕寸心:“——”噗嗤一声,静恩很不厚道地笑了。整个永安寺的人都知道慕寸心是从小抄经书长大的,偌大的藏经阁有将近一半的经书都被她拿来抄过。慕寸心狠狠地瞪了静恩一眼,警告的意味明显。静恩承接到她警告味十足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不敢再笑了。商离衡站地离慕寸心较近,天一大师尚且都将两人刚才的小动作看了个通透,何况是他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慕寸心就有些头皮发麻。在她的印象里每一次和这个男人不期而遇都是她最狼狈的时候,不是被罚就是被抓现行。静恩笑归笑,倒是很仗义地替慕寸心澄清,“师父你别怪慕姐姐,都是我的错。”做人呐还是不能不厚道。天一大师闻言犀利地剜了静恩一眼,说:“今天中午你不用吃饭了,你手头的这本经书再加抄五十遍。”静恩的双腿当时就软了下去,就差跪了,“别啊,师父!”“至于你心儿,我晚点再找你。”天一大师冷冷地扔下话。商离衡注目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溢出笑意,整张脸都柔和了。那双清冷的眉眼也紧跟着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柔和。年迈的老者转身抱歉地对身旁的局外人说:“劣徒顽劣让商先生见笑了。”“大师您言重了。”男人微垂着眼帘,语气谦和。慕寸心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有些欲哭无泪。不用猜也知道慕姑娘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会儿古寺里渐渐热闹起来,有小和尚匆匆跑来后院叫天一大师前去大殿。慕寸心知道师父又该开始忙碌了。天一大师对着年轻的男人微微颔首,“老衲先走一步,商先生您自便!”就连师父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师竟也对商离衡用了尊称“您”,男人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商离衡双手合十朝天一大师郑重行礼,“大师您慢走。”同样是“您”,这个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这个动作出人意料,天一大师不由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了男人数秒方转身离去。外界都说横桑商家的独子眼高于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传言似乎也不尽是事实。天一大师离开后,慕寸心的压迫感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缓解,相反的,她愈发觉得站立不安,双腿都有些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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