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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活该这群狂妄自大开庆功宴的寇贼倒霉。
被扔下船的报信少年一上岸便力竭晕厥,今安匆促中带了卫莽小淮几人,循着少年醒来支吾指出的路径,雇了船翁划船渡江。
他们从残阳欲坠的黄昏搜寻到镰月东斜。船翁从老朽纵横江上三十年怕过谁的一身气势,到连连讨饶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团聚,将将无功折返的时候,望见了远江处一星点微弱的光亮。
正是二楼开酒吃肉的那一屋子明火,在长夜漆黑中犹如指路灯一般。
乌篷船划到距离大船十来丈的距离便划不过去了,一是划水声音太响,二是进到了巡逻的灯火范围。今安便遣退几人回去筹兵,只身潜江渡水。
上古天引水而来的逐麓江,承载了山河故国千千世兴亡,坠满了日月星辰万万年流光。
江水太寒太重。她一身衣服折腾到现在都没干。
既然互通了名姓,勉强算作认识。今安看向那位一瞧就是薄脸皮的公子,“虞公子借一套衣袍给我罢。”
不是请求,是陈述。
薄脸皮的公子茫茫然眨了几下眼,待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蓦地被这些字眼意味烫红了耳根。
他拒绝的话还没到嘴边,见她反手拔出长靴里的短匕。
短匕通身哑黑,迅疾而无声地,被随手挽了个剑花。刀柄递到虞兰时眼前,“就用这个抵。”
虞兰时的一个不字梗在喉里。
这柄短匕形色轻薄古朴,寒意直面令人为之一怵,最好用来背后割断人的颈脉。锋刃被筋骨极锋利漂亮的手掌随意拿着,刃影晃花人眼,瞬息递近。
虞兰时再一次意识到,眼前人要拿他性命是多么轻而易举。或者他会在意识到痛之前已经咽了气。
真是让人惶恐又胆寒的现实。
是了,对于现在无半分自保能力的他来说,又有什么比这样一柄利器更有用。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帮帮我罢。”短匕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又用那双眼睛望着他。
虞兰时去翻几个已经够乱糟糟的檀木箱。
今安举着烛台跟在后面。
烛烟推开眼前雾一般缥缈的黑暗,缠上前面随走动飘飞的衣袂发尾。摇晃间烧化的烛水掉了几滴,掉到地上,凝结在堆叠的雪青色衣袖旁。
向来执笔伺琴的手,清晰骨节拓成的修长十指,毫无目的穿梭在凌乱的箱中。高庭养大的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过这等事,平日衣裳穿戴都是专人打理熏香捧着过来让挑。
耳根热气没有消下去。
勉强凑齐一套袍衫,他抱在怀里,欲言又止,试图做最后的反抗。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一个晃眼,短匕与烛台被推到他手上,那人已经拿着衣裳拐去屏风后。
这扇屏风绣着一株绚丽夺目的红梅,花枝张牙舞爪爬了大半幅白锦,其余留白。
是他去年冬日兴起花了数天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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