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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叙早就与母亲作了方方面面分析,已然说通了,此刻王氏自是一副“我已备好,去留随意”的宽容态度。她笑了笑:“自然是该公事为先的,三郎也是考虑到诸位娘子的不便之处,所以没有选他在城外的别苑。不过,既留在相府,自不会叫诸位娘子因为公务招惹什么麻烦非议,这一点尽可放心。”谢清芸咬了咬唇,起身亦拜:“此事决定突然,清芸或要先行归家请示父母,再作答复。”王氏欣然点头:“应当的。”云珏扫了一眼神情复杂的谢清芸,嘴角轻轻一勾,心里差不多有了数。很快,郑珠、罗开元和冯筠都表态了,皆是选择借住,省时省力是真的,而多少人望穿秋水也跨不进的相府大门如今能让他们借住,当中各种好处,也是真的。于是,正事开没开始商议,众人先被领到两个院子选房间。走出正厅,云珏趁机落到尹叙身边,飞快的冲他挤了一下眼睛,又迈着活泼的步子走到了前面。尹叙将她的表现悉数看在眼里,饶是叹气摇头,眼底依旧垫着一抹笑意,近乎纵容。两人之后,赵程谨面无表情跟出来,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才忍住了没冲上去教训他的混账表姐……云珏……不可能。借住相府一事,即便阮茗姝和郑珠答应了,回头也难免要请示或说服父母,但对云珏来说,就是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东瀚院和东兰院是相府两处客院,卧房都是朝南的好方向,两处院子中间隔了一条工匠引水的荷花池,内里装置也各有特色,王氏没有直接安排,是考虑到按照他们各自的喜欢来选。冯筠和罗开元自是不会与几个小娘子挣,大度的让她们先选,同样,阮茗姝与郑姝还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得家中允许借住在此,便也谦让着。云珏就简单多了,她悄悄问尹叙:“哪个院子离你的院子更近?”尹叙这回没纵着她,回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云珏这才收敛,让赵程谨去选。她要住下来,赵程谨肯定也会住,这小子一贯事多,又颇爱挑拣,让他去让他去!赵程谨是当真不愿在浪费时间,也懒得跟一群人拉拉扯扯的谦让,顺手点了东兰院,云珏顺势选了东瀚院。于是,男女选择就这样定了下来。碍于晨间耽误了许久,尹叙只道其他安置琐事可以晚些再办,先将众人带回书房议事。期间,他无意看了云珏一眼,就见她用眼神丈量着迎面而来的书房和来路的距离,然后欣喜的得出结论,果然是东瀚院要更近一些呀!尹叙的唇角不觉轻勾,浅浅摇头走进书房。茶点已被王氏贴心的移至书房,但除了云珏,似乎无人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用。尹叙请诸人落座后,简单的描述了此次要应对的题目——南方水寇。其实,水寇自古以来便有之,而此次水寇之灾直逼朝廷,甚至让圣人为之头疼,还设为考题,其原因却是有多方多面,其中之一便是我军军力不敌。提及军力,又不得不从先帝平乱开国时说起。昔日,先帝不满前朝昏君荒唐无度,亦是在多方支持下毅然起事,而这当中,具体分为三股力量,其一是如今盘踞于河北道,主要抵御整个东北部外敌的秦氏一族,其二,是占据整个陇右道的赵氏及驻守陇山关隘的云氏,最后,则是以关内道为首环绕都城且向南延伸的世家贵族与手握兵权的大小藩镇。先帝登位后,人心归一百废待兴,昔日混乱艰难的世道终于得以缓解,开始有了气色。但渐渐地,朝中所设的诸多藩镇便演化成了三种类别。其一,是以陇右道和河北道为首的守卫型藩镇,西南多塘,整个北方的西乌罗和东乌罗,以及整个东北方的异族,皆由这两方藩镇震慑守卫。其中,占据整片陇右道且掐住大周半个外贸往来的,是云赵两氏,而盘踞与河北道的另一大势力,是范阳秦氏。当然,综合实力来讲,云、赵两氏更强。其二,则是以关内道为首,靠近二都,作为天然屏障的中原型藩镇,皆为世家贵族占据把控,其硬抗能力自然不比前一种,更多优势在于百年根基和在朝堂上的资历。其三,便是以江南东西二道为首的零碎势力,这片土地汇集文人,商贾,既能产量产物,亦是文人辈出的财富型藩镇。当尹叙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几双眼睛,有意无意便会瞄向同列席中的云、赵二人。可这二人呢?一个正在试图往面前的茶水里泡樱桃,一个垂目静坐,仿佛那个盘踞陇右道势力强到令朝廷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氏族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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