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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你放心,我只罢了魏光禄的官,他一个小卒子我想怎么判都可以。”曲州知府魏光禄在他眼里竟只是个马前卒,那那个戴左明,她这几天听下来,分明只是户部左侍郎的大舅子,为何反而更为棘手?丁宝枝默默替他按着不再言语,还是不去好奇更加稳妥。按了会儿,薛邵在她膝bbzl上呼吸绵长,胸膛起伏规律,也不知道睡着没有。丁宝枝正想伸手在他眼前比划两下试探,就听他动动嘴唇,将方阿宁给叫进来了。方阿宁推门见他枕在丁宝枝的膝上,惊得嘴巴嘬成个圈,脑袋里立即想起丁宝枝说过薛邵像细犬的事简直恐怖!“大人有何示下?”薛邵起身披上外袍,“戴左明的囚车启程了吗?”“启程了。”“备车回京。”丁宝枝才从晕乎乎想吐的状态里缓过来没两天,这就又要上路,只得叹口气整理起东西。“怎么又下雨了?”丁宝枝将手伸出马车的轿厢,指尖落上沁凉,天黑路远若是下雨今夜一定睡不踏实。她转脸见薛邵闭目不言比来时安静,不知他为何如此,分明刚刚裁决完了曲州的案子,该神情放松才是。话说回来,他们回京的马车多出一辆,是辆空荡的囚车,蒙着黑布跟在后边,用途尚不明确。外边雷声隆隆,马车跑在碎石滑落的山道上颠得人三不五时就要弹起来一下。丁宝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此一直到后半夜,她半躺下去试图入睡。雨幕倏地被疾风划破。薛邵猛然睁眼将丁宝枝从座上拉起,她人半梦半醒被拽得胳膊都快掉了,脸‘嘭’地砸进薛邵前胸,鼻子和眼眶一下就不可抑制的变作绯红。轿厢昏暗,她仰脸顺薛邵目光转头看去,惊呼一声遂被他捂住嘴巴。一柄寒光四溢的剑沿木板缝隙里刺入轿厢,就扎在她适才安睡的位置,靠着左侧,丁宝枝已经失去理智和判断,无法辨别自己适才究竟是头朝左还是脚朝左了反正不论如何,她刚和阎王擦肩。马匹嘶鸣过后车架被堪堪停稳,外头兵戎交接勾出一声响雷。‘轰隆隆’的巨响,丁宝枝惊恐万分不敢动弹,薛邵松开她两肩作势要俯身离开轿厢,她紧拉住他胳膊,想将人留住。这是危急关头最直白的反应,她怕死,只有薛邵能救她。他却抬手将她五指从腕部剥落。“待在这,别出来。”这话语听在丁宝枝耳朵冷得像冰,她从落下的轿帘窥见薛邵接过方阿宁递去的绣春刀,随后寒芒出鞘,布帘下落,将丁宝枝和外界隔绝开去。她不敢贴着轿厢,生怕再有不可预测的危险,只躬身站在原地试图稳住狂跳的心脏。刀光剑影中有一黑衣蒙面的男人重重摔落在马车的前板,一只手都甩进车厢,丁宝枝正欲后退,却见熟悉的皂靴踏上马车前板。薛邵一条腿踩在男人手腕,又将鲜血浸染的绣春刀利落插在男人脸侧。雨水很快将刀上血迹洗刷干净,也冲得那男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是谁指使你们劫囚?”薛邵在雨中森然道。男人听不见般不语。薛邵继续道:“看到你们这么害怕戴左明招供我就放心了,看来他嘴里的确有我不bbzl得不知道的秘密。可惜他并不和我同行,不然你还能亲眼见他供出你主人的身份。你会杀了他吗?亦或者,你此行就是为了杀他?”丁宝枝和薛邵仅有一帘之隔,她听着这混杂雷雨的阴冷之声,心中寒意蔓延,重又记起数月前章府被血洗的夜晚。久不见他真实面目,她竟忘了薛邵和她从来不是一路人。车帘外的男人终于出声,干涩道:“薛邵,杀了我吧。”薛邵道:“当然,留你的命带回北镇抚司也没用,你们是专门培养的杀手,比狗还忠诚,朝中没几个人豢养得起。”他眉梢微扬,“这就说明朝堂上还有个跟马志忠一般权势的幕后黑手,正试图掩藏自己曾经勾结阉党的罪证。会是谁?”男人瞳孔骤缩,大惊失色。薛邵拍拍他脸颊道:“别急,他很快就会下去接着当你的主子。”薛邵抽出钉死在木板上的刀捅进男人胸膛,转动过后鲜血喷溅,他拔出绣春刀,丢给一旁的方阿宁。“收拾干净,把尸体全部运回京城,我要让那几个老东西亲自认一认尸。”“是,指挥使。”薛邵扬手掀开车帘,抬眼却见丁宝枝瑟缩角落,正以陌生防备的眼神注视着他。她瞳孔湿润,在月色映照下通透得有似琉璃。薛邵看到她眼中的自己,脸孔沾染血迹,浑身湿泞,宛如从地狱踩着尸骨刚爬上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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