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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谢佻将手里的花放下,看见自己雇来帮忙打扫的人将上面清理的干干净净,周围只有零星野花长得匆匆,却并未有令人见了不高兴的杂草。她站在墓前,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往日里的张扬不见踪影,近乎于有些局促了。也许是因为这两人离开的时候,她都还没找到和父母相处的正确方式,所以总会有些不太熟练的茫然感,然而血脉又始终与沉睡的两人相连,以至于她这样的沉默都显得相当自然。像是嘴笨的儿女在父母跟前,只目光殷殷地站着,想说许多,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叹气似的喊了一声:“爸,妈。”她说,我找了一个对象,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这家伙说想跟我结婚,所以带来给你们看看,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同不同意。话匣子打来了之后,她总算找回了寻常时说话的感觉,与墓碑上那个和自己七分相似,时间停止在最美丽那一刻的女人对视着,谢佻蓦地笑了一下——“我还是想再相信一次。”她说。“如果这次也不行,我就再回来呗,反正你们也会在这儿看着我,对吧?”瑛在旁边很认真地答了一句:“不会。”“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叔叔阿姨。”瑛认真地对用已经相当熟练的中文回道。谢佻嗤笑一声:“你这可是在我跟我父母许诺,说了就要做到的。”明明是长许多岁的人,这会儿倒像是孩子似的。瑛凝眸看着她,许久之后跟着她扬了扬唇,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当然。”她短促而又坚定地应道。……谢佻在父母的墓前站了许久,抱着剩下的那一小束花,往后面的那条道走去,站在自己师父的墓前。这是瑛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培养出华国食神的师父。谢佻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半蹲着身子,摸了摸墓碑上的字,开口喊了一声:“师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后一个字音节有些轻,从齿间抵出来的音显出几分亲昵。她稍稍偏了偏头,往身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喏,我把欺负你徒孙的人带来了。”“上次举办的世界美食大赛,她要跟您亲爱的徒弟我培养出来的小可爱抢‘食神’称号,结果两人打平了。”“从一开始的每一局都打平,一直到加赛。”“组委会没办法,只能破例,让她们俩都拿了这个称号。”谢佻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却含着笑意,仿佛在跟自家的大人分享什么有趣的见闻似的。瑛看着照片上那个十分慈祥的老太太,听着身边人说的话,额前细碎金发下的那双碧蓝色眼眸里,浮现出与谢佻一模一样的笑意。谢佻将手里的花往墓前一放,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您想把这称号一直留在华国,以后再想挑战的人,必须得同时打败她们俩,难度大了不少,估计在我有生之年都没人能做到。”“我算是完成您的心愿了吧?”躺在地下的人无法再回答她的问题,可是谢佻却想到好久以前,对方重病时看向她的满是期待的目光。她笑了一下,又说道:“哎,这家伙想跟我结婚,要不等到哪天华国批准了同性婚姻法,我让她入赘一下,这样两个食神就都是华国的了,您看怎么样?”话音落下之后,不知哪儿刮来了一阵凉风,让最近的那棵松树枝晃了晃,谢佻半点不怕,脸上的笑容更深许多,连眼尾的泪痣都将她的笑意描摹着延长。瑛听到她的话,眼中出现几分错愕。她并不是不知道华国的情况,听出了谢佻这话还真有要实践的意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那这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所幸这时候,又听见谢佻问了一句:“嗯?您不同意啊?”“哎您是不是老觉着每回都是我在欺负人啊?”瑛:“……”难道不是吗!谢佻半眯着眼睛与那慈祥的老太太对视半晌,妥协道:“好吧,今天其实是带她来见一见您和我爸妈,您要是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三秒钟之后,谢佻笑出声来,抬手又摸过墓碑上刻下的那个名字,指腹触到上面刻下的那些凹陷,轻声说了一句:“谢了,师父。”她从墓碑前站起来,对等在身后的人挑了下眉头:“我师父都同意了,你不谢谢她一句?”瑛愣了一下,相当正式地对墓碑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师父。”……十分钟之后。她们俩往墓园外走,又是一阵风过,园里的松柏都跟着摇曳着树枝,远远看去,仿佛在对离开的人们挥手,仿佛长辈们看着小辈离家时,高高扬起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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