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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阿姨，谢谢。”“等你有了女朋友有了家，媳妇喝这个好啊！”柄玉奶奶拍着顾医师的手，呵呵笑着说；“是啊，蒲公英是女性的仙茶，我替将来的那位谢谢阿姨。”顾医师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出现的美好生活，便不由地笑着。“顾医师，你先下班，我就不打扰了。”柄玉奶奶连忙跟顾医师挥手，顾医师收下这位老人的礼物，不收患者礼物的顾医师，这次却破例地收了两份礼物。望着副驾驶座上的粽子与蒲公英，半路上的他突然不知道他那套或者是那栋装修现代简约的公寓楼，应该将这两样东西放到哪里，粽子可以放到冰箱，但是每次打开冰箱门又是那么的别扭，典型一个被老妈妈惦记的人，朋友见了那会多么的不好意思；蒲公英呢，哎呀，放到哪里，放到哪里是最安全最隐秘的，那只有自己的床头柜了，只有自己的房间，是最安全不会闹笑话的……柄玉奶奶，继续守着小仙，她与小仙的观点还真是天壤之别，小仙听风就是雨，认为顾医师有家眷了，但是柄玉奶奶这双老辣的眼睛和敏锐的嗅觉便感触到，顾医师是一个人，情感上过得很辛苦，是一个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但也是个不简单的孩子，她心里巴不得所有人都好，都不要受罪。顾医师坐在餐桌上，晚餐便是一杯果汁加上柄玉奶奶的粽子。夏有夏的旷远碧蓝，他一边吃着粽子，一边望着远方。手中的勺子停停动动，他翻阅着近两天闲置下来的报纸，江对岸的开发仍旧陷入僵局，老年大学学生自发组成了护校队，誓死与学校共存亡。顾医师皱了下眉头，自己也投资了，工程是难以推进，却不想到这般境地。老年大学不拆，就阻断了主要的商业街的建设，整个项目就推不下去。那么，最主要的，对每一个投资的人，资金怎么收回？顾医师立刻拿过报纸拍了照片，直接发到了年总助理那边。威武的“护校队”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跨过鸭绿江！那些老家伙们是谁——是那些把子弹当做冲澡的雨水，此生生死早已在青壮年交给了党的事业；他们既高瞻远瞩，也睥睨世界。这个世道怎么了？他们每每坐到一起会拍着干瘪但强健的胸脯，扣问良心；他们也明白，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与时代脱轨了，但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一切以经济利益为前提的发展，它还会洗劫某些人性。老年大学，依托军属大院，聚集了一大批这样的老人。这里就像是他们思想的革命根据地。他们订阅《半月刊》、雷打不动地看《新闻联播》，观察探讨周边情况……往往一盘棋结束，围坐的老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把某邻国分析个底朝天。所以，这个老年大学不是普通的老年大学。这是一座承载着即将消失的无比珍贵的老革命的寄托的一所大学。单看这一方面，郑院长做得还是到位的，他不管遇到哪位老人，都要赶紧地停下步子，盖上保温杯的盖子，极其谦逊而悦色地打着招呼：“鲁老，最近牙口可好？”“哎呀，孙老，睡眠最近还不错吧？”“李老师，最近有什么新作？”“吴老，您要请的外文老师我在看着呢，一定找一个认真的——”“卢老师，周六上午的交谊舞还是麻烦您来组织下——咱们校内除了您懂这行，其他人不会啊——我自作主张，麻烦您老人家了！”“……”毕恭毕敬，郑院长像是一个好好先生，他也是一个临退休的人，按照自己的性格来看，没有必要再弄出什么动响，安安稳稳过年把退下来就安了，带带小孙子，多美的日子啊！所以，他总是和风细雨，平衡着各种关系，他严格按照上级下达的指标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自己打卡。他相信，这样碌碌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总要有个人来接他的班，现在的小年轻奋斗精神多强啊，往上升才是他们事业正确的打开方式。但是，千算万算，不管你如何设想，现实就是那么的容易跟你开个玩笑——老年综合大学要在他退休前一年拆掉。文件通知下达，深谙校内事情的郑院长便微笑着跟上面说，能不能缓一下，这里面人员比较复杂，可以先找个临时替代的地方，让老人们过度下。老城区每逢开发，不是高档住宅楼便是高档商业街，那老年综合大学就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这个教老人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情真的不好操作。对于一个即将退休的人来说，不管自己说得多么的诚恳，都给别人一种不想承担责任的感觉。规定的生硬便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准备完善，郑院长知道，矛盾已经埋下，没有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