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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头戴白花一身缟素满脸形容憔悴,一看见元焘柳眉倒竖,怒喝道:“先皇刚刚驾崩,新帝才即位不久,泰平王,你带兵闯入金殿莫非是想要逼宫?”元丕此时已另换了一件明黄色五爪金龙皇袍,看见云溪,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元焘身上,眼神有些复杂:“皇兄,终于来了!”新帝云溪赶紧从元焘背后爬下来,对元丕高呼道:“乐平王,之前你受人胁迫,不得不按他们的意思行事。此刻,那被挟持之人已被救出,你是否真的想清楚了,要在这种情况下即位?”听到“那被挟持之人已被救出”,元焘目光倏地闪动一下,似乎顷刻间意识到什么,转而若有所思地看向云溪,神情略微复杂。元丕此时虽然已奉“先皇遗诏”行过即位礼,但还没正式授玉玺,算不得礼成。听见云溪的话,他正准备接玉玺的手微微一滞,缩了回来。淑妃见状脸色微变,蹙眉低声道:“皇上拿玉玺!”然后朗声道,“皇上即位乃天命所归,切莫听她胡言乱语,扰乱陛下的心神!”但殿堂下,群臣本来就对元丕仓促即位有所怀疑,此刻见云溪出言不逊,元丕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在最紧要的授玉玺仪式上停了下来,一时间也全都瞠目结舌,狐疑地盯着元丕和淑妃母子,私下里议论不休,无不在静观局势发展。元丕看了淑妃一眼,手又接着往前探出。云溪连忙焦急道:“泰平王如今就在这里,王爷若不想留下遗憾,何不光明正大地与他比上一回?就当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也给他一次机会!”元焘此时已经明白云溪想法,上前一步并肩站在云溪身旁,朗声道:“不错!若你不想留有遗憾,就好好和本王比上一比!本王若是输了,定当忠心不二地辅佐你,绝无异心!”淑妃声色俱厉道:“皇上莫听他们的!”元丕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云溪和元焘,接着又扫视了一圈受邀观礼的朝廷重臣们,缓缓缩回手,背过身去,倒抽了一口气道:“不错!若不好好比试一番,你又岂知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淑妃被气得差点儿晕厥过去。元焘欠了欠身道:“皇弟这份心胸,本王佩服之至。不如这样,不管比试什么、如何比试,全凭皇弟做主,本王奉陪到底!”元丕思忖片刻,缓缓地说:“有道是自古贤君‘文能治国武能□□’,本来比试文采武功最为合适。但皇兄长丕三岁,又常年代父皇处理朝政,文采自然远胜于丕。因此,丕思之再三,还是与皇兄比试武功胜算更多,不知皇兄意下如何?”云溪听出元丕言下之意是元焘的武功不如他,登时有些紧张,拽了拽元焘,压低声音关切道:“王爷可有胜算?”“只有三成把握!”元焘拍了拍云溪的手,安慰她说,“不妨事!如此,本王就算输了,也心服口服!”然后,朗声对元丕道:“甚好!”说着扫视一圈金殿上下,踌躇道:“此处人多不宜动武,你我到外面比划可好?”元丕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去外面!只消叫他们都出去,咱们在里面比试就好!”此言一出,有好几道声音同时喝出:“不行!”“不可!”云溪担心元焘不敌元丕,秀眉紧蹙。淑妃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命宫人们搬来兵器架,满脸喜色。元丕看见云溪被人拉着出去时,两道似黛非黛的远山眉微微蹙起,两汪清泉似的美目忧心忡忡地落在元焘身上,情深似水,一时间妒忌不打一处来,嗖的抽出兵器架上的宝月大刀,朝元焘斩了过去。云溪的心差点儿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元焘当机立断,抄起一直方天画戟横挡住元丕攻势,紧接着往前一刺,转守为攻,可元丕却不躲不避,提起宝月大刀,第二刀转瞬又至。她不禁又着急又担心。就在这时,金殿大门缓缓闭上,所有人都被关在门外。云溪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心里有些愧疚——就算是被淑妃和杜相逼迫着,元丕到底棋差一步就登基成为新帝。就算她说服元丕给元焘一次机会,可她亦记得十分清楚,昭和宫骤见元丕时,他未尝不骄傲自负地对那个位置期心怀冀望和憧憬。只不过,由于这些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他这才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这一切,犹豫并纠结着。到底,是她利用了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罢了……金殿外,十八般兵器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穿越朱漆铜门,落在众人耳里。群臣各怀心思,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殿内两人切磋结果。淑妃暗恨云溪迷惑元丕误了大事,见她被黑衣卫紧紧护在中间,一时咬牙切齿,只想把她掐死,便时刻留意云溪动静。忽然听闻金殿内铁戈金鸣猛然大声作响,所有声响骤然归于宁静,许久,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传出来。群臣屏气凝神,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殿,心知先出来的那一个,一定是角逐胜出的新帝。云溪担心地往前挪了挪脚步,无意中离开黑衣卫保护。说时迟那时快,淑妃蓦地冲了过来,要把云溪狠狠扳倒在地。谁知黑衣卫们早就留意到她神色可疑,提防着这一手,眼疾手快地拽着云溪稍微挪动了一下。随即,淑妃扑了个空,狠狠跌倒在地。这时,紧闭的金殿大门忽然打开,元丕缓缓走出。云溪蓦地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暗自叹息:到底,是元丕胜了。她朝元丕郑重偮了一礼,平静道:“妾身泰平王妃参见新帝!”淑妃匍匐在地上喜不自胜:“丕儿,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元丕开门时已从门缝瞧见淑妃扑向云溪始末,失望之极,走到淑妃身边,扶起她,缓缓道:“母妃,对不起,恕儿臣无能!”淑妃猛然震了一下,看向元丕目光又惊又疑,低头看了看他的服色,声音陡然间失控地挑高八度:“皇袍呢?你的皇袍呢?你为什么穿他的衣裳出来?”一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元丕穿的不是方才那件明黄色五爪金龙皇袍,而是元焘身上那件黑衣卫衣袍。云溪呼吸陡然一滞,定定看向金殿,心情瞬间紧张到极点。元丕垂下头,对淑妃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母妃!”转过身,朗声对群臣道:“臣乐平王恭迎皇上!”说完,俯身跪地……认输庄严肃穆的金銮宝殿外,文武群臣跪成一片,唯有淑妃一人孑然独立。云溪看见元焘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皇袍缓缓踱步而出,不觉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更觉得对元丕不住。元焘极有威严地自左而右扫视群臣,目光在看到云溪时稍稍顿了一下,柔和许多,随即越过了她,向旁边扫去。然后,朗声道:“众卿平身!”众臣唯唯诺诺地起身,唯独淑妃心有不甘,手颤巍巍地指着元焘,大骂道:“本宫乃先皇亲封的正一品淑妃,本宫的儿子才是新帝!新帝登基之际,尔等犯上作乱,乃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本宫为何要向你这个乱臣贼子叩拜?”喧哗声中,元丕默默走到淑妃跟前,低声道:“对不住了,母妃!”说完,用力一击淑妃后颈,把她当场击晕,扬手唤来两名常年跟随服侍淑妃的宫娥,吩咐她们道:“扶母妃回昭和宫歇息。”然后跪下请罪:“母妃无意惊扰圣驾,还请皇上赦免母妃不敬之罪!”元焘摇了摇头:“无妨!”顿了顿,又安顿了一句:“好好照顾她!”元丕默然,又向元焘郑重拜了三拜,方才起身。然后走到云溪跟前,偮了一礼道:“既是皇兄赢了,丕怕是该称呼公主一声‘皇后娘娘’了!”云溪闻言更觉不安,还了一礼,垂下头低声道:“这皇位你本唾手可得,你大可不必因我的一句话而以之为赌注。如今你与北邺皇位失之交臂,我心里甚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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