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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着泥污的地方覆盖了新的血渍,大抵是被自己取箭时溅上的吧,他如是想到,下意识去抚他的衣袂。“你别乱动!”常庭晚被惊得一颤,赶忙丢下手的茶盏,去查看大福的伤势,不出意外,伤口处又涌了汩汩鲜血。“受伤还这么不老实,你当真要把这勋章带回去给你阿爹和爹爹瞧瞧?”他一时气急,语气也没有那么和善。大福挨了训,难为情地笑了笑,“弄脏你衣裳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了嘛?”常庭晚抿嘴不言,扶着他安安稳稳地躺好后,才开口问他疼不疼。“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大福故作轻松地促狭道,微弯的眉眼噙满了狡黠。原以为只是自己一句戏言,天生矜贵的小世子怎肯干这种无聊的事情?哪知常庭晚犹疑片刻,当真俯下身去,亲了亲他胸口的伤痕。被亲吻过的地方忽而燃起一片滚烫,犹如燎原,迅速蔓延整个荒野,大福的笑意僵在脸上,只觉得那滚滚热潮连理智都一并给吞没了。沾染猩红鲜血的柔软唇瓣近在咫尺之间,他下意识抬手,覆上那抹温凉。被有些粗粝的指腹徐徐摩挲,常庭晚一时心潮起伏澎拜,也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他紧紧地箍住谢瑭的后颈,迫使他不得不与自己贴得极近,不让他有半点想要退却的余地。亲吻似乎在此刻并不合时宜,尤其还是在大福重伤不能起身的时候,他被乘虚而入,却甘之沉沦。营帐外,常知衍攥着佩刀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主主主主将,这俩小子可是”程琰瞪大了双眸,指着帐中交叠在一起的二人,磕磕巴巴地惊诧道。他眼睛其实不大,遂在惊恐时,瞧着有些滑稽。但眼下谁都笑不出来,一个是身为百官之首,势倾朝野的权臣贵子,一个是重兵在握,声振寰宇的将军世子,云程万里,前途无量,偏怎么就常知衍猛提一口气,当日权臣贵子受伤昏迷,将军世子衣不解带地守了两天两夜,期间自己好心过去相劝,让其去歇息,结果被不顾父子情分地赶出账外。他早该想到的,这俩兔崽子几年来朝夕相处,形影相随,指定得整出点事儿来!“主将,咋办呐?这如何跟公主殿下和那位谢大人交代呐!”程琰还在兀自忧虑,常知衍已经走远了,他追上前去,刚要张口。常知衍摆手,一副俨然看开了,打算由着俩小子自己折腾的淡定模样,“找几个人去把营帐看住了,若非里面人亲召,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什么咋办?什么交代?世人都有鲜衣怒马少年时,亦有满堂兮美人,忽独与兮目成的情动之时,离经叛道如何?不为世人所容又如何?于是,时刻关注着楚江十三州军情的谢见君日盼夜盼,又收到了好大儿报平安的书信。信中不再是以往熟悉的字迹,写信之人似是无法执笔,遂交由旁人代笔。偌大的信纸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四个字,“安好,勿念。”他心生疑惑,将书信翻来覆去地查探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掩藏在信纸夹缝中的一行小字,“阿爹,爹爹敬上,咱家里大抵要添人口了。”——————崇明十七年,北辰来犯。谢瑭率两千骑兵深入敌后突袭,斩杀主帅,协同常知衍俘获并歼灭北辰王部主力五万余人,使其大伤元气,保了楚江十三州百姓近十年的安宁。
崇明帝大喜,召谢瑭回京封赏。风光无限好的谢小将军什么赏赐都不稀罕,唯独要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崇文帝只当他看中了哪位高官家里待嫁闺中的姑娘哥儿,兴起之时大手一挥要替他提亲做媒,还特地召谢见君到殿前,询问自己能否做得了这个主。谢见君自知大福的心意,于是在小世子常庭晚昂首阔步入殿中,与谢瑭并肩叩首时,主动替二人说情。奈何同为男子,两相交合,本就有悖天伦。朝野上下更是一片哗然。崇明帝自然也没有应准,还命人将此事压下去,任何人不得再提。半月后,嘉柔公主请旨面圣,二人于上书房闭门密谈。无人知晓这场密谈的内容。但转日,赐婚的圣旨便送到了镇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府,一同送来府上的,还有崇明帝给一对新人准备的新婚贺礼,是誊写着二人名字的玉牒小本。自此,两府结为亲家。作者有话要说:大福篇结束了~~~从当初大福一周岁抓周时,抓到嘉柔公主的小木剑腕饰,作者就已经在铺这个番外了,如今终于写完了,心满意足。下一章接老谢大人致仕后的闲适生活,不会很长,大概就一章。番外三(有修改)谢见君自少年入仕,在朝三十余载,辅佐两代帝王,为官廉洁,持身清正,沥胆堕肝,竭智尽忠,于五十五岁功成身退。赶着梅霖初歇,又是一年中夏。起早,辰时未及,他身着素衣,头戴宽檐草帽,蹲在院中收拾自己的小菜园。“退休”之后的日子过得悠然而安逸,闲来无事,他索性开辟了一小块四四方方的菜地,撂些菜籽有一搭没一搭地照顾着。这一扛起锄头,卷起裤脚,便忍不住想起当初在福水村时,“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好不容易晌午头得了空闲,能在树荫下啃着菜饼子,喝着凉白开歇歇神,还须得惦记许褚布置下来的功课,惦记自己那未卜的前途。大抵因着那会儿心里有盼头,竟从未觉得日子有多苦。以至于如今哪怕有心复刻这些过往,也再找不回曾经纯粹的心境,但唯一不变的是,干农活这件事儿的确太辛苦了。谢见君锄净菜畦的杂草,锤了锤腰,撑着锄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说是消磨时间,我瞧你这满心思都扑在上面了。”云胡絮絮叨叨地走到他跟前,搭了把手。谢见君笑了笑,被扶到一旁的摇椅坐下,他摘掉草帽,洇了洇额角的汗,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自嘲,“当真是岁月不饶人,现在的身子骨可比不得年轻时候康健,我这才忙活了一小会儿,肩背便已酸胀得连抻腰都费劲。”“莫要逞强”云胡心疼地给他揉了揉后腰,“昨日许太医前来府上给你请脉,特地嘱咐不许你太过操劳,偏你拿他的肺腑之言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这若是受了累,将来如何是好?”这话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心了,倒是让谢见君听着平白生出些叹息来。这许太医不光不让操劳,还吩咐府里的厨子往后要做些清淡的吃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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