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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昭看着被整理出来的随身物品,哭笑不得地说,“明天要被人看见了,肯定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不用想,“盛宠在身”、“以色侍人”这样的话都是好的,说不得说他“出卖皮肉”的都有。
“人说庞国富裕,果然名不虚传。”
傅言帮着收拾,也是咋舌。
除了作为俸禄的几串贝币以外,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子昭得到了不少柳侯赐下的用物,再加上王女为他准备的衣冠鞋履,王师怀桑赠与的兵器,子亚送的那些奇巧之物,塞了满满一箱子。
别的还好说,仅这庞丝织就的衣裳和这种硬度的铜刃,就算在王都的贵人里,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也是子昭并非真正的筑人侍卫,要换了其他人,还真未必愿意离开这位王女,这里面很多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来,都能让一个善战的侍卫为人效死了。
傅言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看了眼子昭。
“不,说不定贵人也不想离开……”
子昭察觉到了傅言的目光,回视了一眼。
“对了,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做好了。”
傅言闻言,连忙折身打开屋中的包袱,从中取出几件衣服。
他在子昭面前将几件衣服展开,翻出内里。
“主人请看。”
白衫上用染料画着简易的线条,衣摆、衣襟和下裳上的图形皆不相同,仔细再看,竟是庞宫和庞城的结构图。
子昭面色一整,认真地勘察了一遍,点了点头。
“你这门手艺实在是出色,如果不能把你带回王都重用,实在埋没了你这一身才华。”
傅言连称不敢,心里却安稳了不少。
谁都不知道他这几个月的心焦。
他本是筑国的奴隶,愿意冒死随从子昭返回王都,当然存着借此“一飞冲天”,恢复自由之身的念头,其中也不乏趁此一展抱负的野心。
这几个月来,他眼看着这位贵人不但跟在她后面里里外外乱跑,还毫不藏私地教导王女筑人的“点数”之法,帮着她处理杂务,仿佛以后真要“嫁”给这位王女一般,他是真怕子昭被庞国的王女迷惑住了心窍,从此拜倒在她的裙下,不准备回国了。
好在半个多月前起,子昭借着帮王女传话、跑腿的方便,让他勘查、记录庞城内外的构造,尤其是城防和河流道路的布局,这才让他担惊受怕的那颗心又放回了原处。
他会被子昭发现、结交、收为己用,靠得就是这门绘图的本事。
殷人尚白,子昭之前的衣服多为白色,后来他的衣物由王女打点,颜色和种类才多了起来,之前那些衣衫就没穿了,给了傅言做画布。
傅言借着子昭出入织染坊的便利,从染坊里讨要了一些染料,用树枝蘸着,将庞城的内外城防和庞国构造绘了出来。
庞国染料闻名天下的不易褪色,这几件图样存上几年没什么问题。
“这庞城并非筑人建造,用的还是百年前夯土版筑的法子。这样的城墙不怕风雨,但遇暴晒或火烤后容易开裂,再遭巨石撞击,就能整段倒塌……”
说起老本行,傅言终于能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庞宫则占地广阔,多为石墙,易守难攻。但主人请看,庞宫东南有庞水流经,如果堵住这里的水渠,则庞水暴涨,或许能冲击开这段……”
“等等等等,我叫你记这个不是为了攻城!”
子昭越听越迷糊,听到最后终于明白了傅言这么兴奋是为了什么,啼笑皆非地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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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让我绘制图形,不是为了提防庞国,做日后征伐所用?”
傅言指着图样的手一顿。
“你也看过庞的朝贡之物了,你觉得以他们准备的贡物,像是有不臣之心的样子吗?如果我们都能烤了庞城的城墙了,你觉得那城墙在不在那又有什么意义?”
子昭反问他,将案上铺着的衣袍小心地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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