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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个什么?”铜镜里,顾温瑶笑容依旧,只是这笑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虚假月影,只要伸手搅动水面便会随时破碎。
莫书清昂脸看顾温瑶,真以为她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以赏荷为名办个相亲宴。”
像是钝刀从一个伤口往里扎了两次,过了最初的愣怔之后,痛意随着心口往四肢蔓延。
顾温瑶垂眸避开莫书清的眸子,不动声色将手腕从她掌中抽出来,柔软的唇瓣依旧翘着,白皙的手指轻轻插进莫书清的发丝间,将刚刚盘好的少女发髻轻巧拆开,微微抖散。
她笑着,“原是我忘了,嫂嫂已经嫁为人妇成了管家的大娘子,我竟当嫂嫂还是曾经未出阁时的模样,挽了个不合适的发髻。”
这调调喊着嫂嫂,像是又回到了昨夜之前。
相同的两个字,她愣是能叫出两种不同的韵味。
莫书清回过神,转过身看顾温瑶,抬脸看她,打量着她的神色,“不高兴了?”
莫书清一扭身转头,就导致顾温瑶原本插-在她发丝里的手指跟着悬空,指缝间还挂着几缕发丝,像是留不住的沙,顺着缝隙往下流淌,最终发尾扫过指腹,掌心空空如也。
顾温瑶长睫垂着,眸光变了又变。
等再抬脸看过来的时候,顾温瑶又是一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的笑模样,乖巧的说,“怎么会呢,嫂嫂可是有替我看中的人家了,昨日刚说开今日便急着要为我说亲,还是说,是我在府里妨碍到嫂嫂管家了?”
“那嫂嫂尽管同我直说就是,”顾温瑶慢慢蹲在莫书清面前,手指搭在莫书清膝盖上,昂着脸看她,祈求似的,“若是嫂嫂想要,莫说管家权,就是我跟明家的家财,也可以都是嫂嫂独有。”
她笑着,眼尾有些红,唇瓣分明上翘,音调却低低轻轻,惹人心疼,“做什么非要把我撵出去呢。”
顾温瑶扯着唇角,手指顺着莫书清的袖筒往上轻轻攀岩,水一般将自己的指尖滑进莫书清的掌心中。
她拉着莫书清的手指将莫书清的掌心贴在她的侧脸上,微微歪着头,软软的说,“我这副身子,嫂嫂再容我几年,说不定我就死了呢。”
莫书清只是楞个神的功夫,就被顾温瑶几句话说得胸口闷疼,甚至手就这么抚摸在她脸上。
她坐着,长发披散身后,垂眸低头俯看蹲在自己面前像是小狗一般要跟她摇尾乞怜讨生活的顾温瑶,这样的角度,让她心头生出一抹怪异。
好像八年前她跟阿瑶不是这般。
定是分开的这些年,真的没人疼过她,才让她像个可怜小狗一样。
莫书清抽回自己的手,转成握住顾温瑶的指尖,“不是真要将你嫁出去,而是用赏荷宴做个局,送别人出去。若是阿瑶不想嫁人,那就不嫁,这个府中没人有资格赶你离开,我也不行。”
见顾温瑶扁唇昂脸看她,一脸信服依赖模样,莫书清笑着轻捏她耳垂,“以后好好吃药养身子,不准说什么死不死的。”
温凉指腹捏在耳垂上,顾温瑶呼吸轻轻眼睫颤动,“嫂嫂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是我想多了。”
她单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就势往前趴在莫书清的膝头上,在莫书清看不见的角度里,顾温瑶脸上半分笑意也无,只是轻轻感叹着,“我还以为嫂嫂嫁给哥哥后便容不下我了。”
要真是这样,那待嫂嫂回门后便将她囚在这院中也不错。
短短的时间里,顾温瑶甚至连给嫂嫂打造一个什么样的金屋都想好了。
可惜了呢。
“跟顾舒枫有什么关系,”莫书清道:“收拾他不过是两句话的事情。”
哪里用得着假办一个相亲宴。
莫书清轻拍顾温瑶后背,音调温和,“好了,起来给我挽头发。”
刚才看顾温瑶手法娴熟,莫书清就知道她肯定私下里学过,毕竟挽自己的头发跟挽别人的头发角度跟姿势都不同,如果没练习过,不会这么熟练。
莫书清坐回铜镜前,望向镜中的自己跟顾温瑶,心底有一点点的好奇,跟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那点介意。
阿瑶给谁挽过头发,竟为了对方练的这么熟练。
应当不是边月吧……
梳洗完,两人吃罢饭又核对了一遍账目,除了前两天婚宴的账,顾温瑶还让账房将之前的账本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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