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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开机就是一阵接一阵的消息提示音,还没等他逐条确认,祁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姜守言喝了口冰水才慢悠悠接起:“喂。”
那边顿了几秒,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你今天要是再没有消息,我都想直接给大使馆打电话确认你的尸体了。”
姜守言轻笑了一声,声音清冽:“还没那么快。”
祁舟就又沉默了。
姜守言来里斯本前几天还在住院,主治医生是祁舟,病因急性一氧化碳中毒。
外婆跳江第三天,姜守言在家烧了炭。
但凡发现的晚一点,他现在都是土里面一捧无机质的灰。
睡了一上午,有点饿,祁舟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姜守言拉开冰箱,找到了一盒包装很精致的蛋挞。
“你真的执意要走这条路吗?真的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吗?”祁舟没忍住,面对面问不出来的话,隔着九千多公里好像又有了点底气。
姜守言声音依旧很平静:“祁舟,我今年28岁,不是8岁,也不是18岁。”
他靠在台面边,视线偏垂,透过客厅窄窄的窗,看进深蓝的海面。
死亡对于姜守言本人来说,不过一滴水掉进海里,轻松得连涟漪都很细微。
“我的脑子长好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祁舟哑口无言。
最令人感到无望的不是突如其来的念头,而是清醒且理智的安排——精心选好结束生命的地点,甚至连时间都能自由把控。
前者尚还有生的余地,后者是真的了无牵挂,每一天都能是最后一天。
祁舟和姜守言认识了十几年,是他唯一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
就是因为知道得彻底,所以他没办法对姜守言的行为做出任何批判。
他只能沉默,直到最后听不到任何消息。
也就相当于得到了消息。
空气沉默得令人有点窒息,可能今早的太阳确实晒得人很舒服,姜守言难得宽慰了一句。
“至少不是今天。”
祁舟很想顺着电话线给他一拳。
姜守言从包装盒里拿出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印了五颜六色的卡通笑脸,正中央是一行花体中文——祝你天天开心。
姜守言的心情莫名因为这行字带了几分雀跃。
他轻笑了一声,解释了一句:“因为有人祝我天天开心。”
祁舟把电话挂了,晚一步都怕自己也跟着变得神经质。
姜守言在那阵短促的嘟嘟声里继续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很想笑。
午后的阳光斜进窄窗,光影跃过客厅墨绿色的沙发落在姜守言脚边。
姜守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那抹阳光从脚尖爬上裤腿,他才像是被灼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凝滞的大脑缓慢转动,他想他该先去找一片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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