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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晚上,俘虏和战马就冻死了三成。
摆在谢玄和李傥面前的问题不是去追杀拓跋什翼健,而是被困在这座土城里面。
任何超过一天路程的追击,都是致命的。
而且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鲜卑的帐篷和土墙根本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有人晚上只是闭眼打了个盹,便再也醒不过来。
巡夜的士卒,耳朵、手指都冻烂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城中的粮食,很难维持两万余梁军和一万三千多俘虏渡过这个寒冬。
战马处境更为艰难。
城中干草有限,肯定养不活三四万战马。
“马不能杀,杀了战马,我等就彻底困死在此地。”李傥嘴中喷出一条白气,感觉一说话,舌头都被冻的发麻。
整座土城覆盖了一层冰棱,亮晶晶的。
城外,白色的寒气仿佛波涛一般随着北风席卷而下。
昨夜大战的尸体,全部冻成了青黑色,血肉粘连在一起。
谢玄沉吟片刻后道:“可驱使奴隶凿冰铸屋,短期内,我等走不脱。”
进入冬季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昨日一腔热血,感觉还能忍受,到了今日,连腿脚都迈不开。
“事不宜迟,否则今夜会冻死更多人。”李傥大声吆喝起来,“都起来动动,不要缩在地上。”
人多力量大,几万人分成四部分,一部分取冰,一部分伐木,一部分建屋,一部分提刀督促。
好在北海附近遍地森林,伐木的士卒还猎到了一些野兽。
冰块堆在一起,寒风一吹,自己就冻在一起,撑几根梁柱就能现成的屋舍。
北海开一个窟窿,就有肥鱼主动游过来。
此地虽然苦寒,物产却极其丰足。
到了晚上,李傥与谢玄靠在篝火前吃着烤鱼烤肉,倒也快活。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很快就熟络起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几年之前我初到辽东,成了斥候,打探高句丽地形,抓到一个十二三岁的敌军,当时一时心软,放走了他。”李傥忽然说起了往事。
“殿下仁义。”谢玄举起酒囊敬酒。
“仁义?”李傥冷笑一声,“我放过了他,他却没放过我,回去禀报,高句丽出动五百骑追杀我们五十人,兄弟们为了保护我,一个个留下断后,死伤惨重,头颅被斩下挂在旗杆上,尸体被剁碎了喂狗,有个兄弟被生擒,就这么一路追杀我们,一路割他的肉喂狗,那位兄弟惨叫了三天三夜方才咽气。”李傥闭上眼睛,咀嚼着嘴中的马肉,仿佛在回忆当年的场景,脸上掠过一道痛苦神色。
外间寒风,犹如千万厉鬼在哭嚎,冰屋内却甚是温暖,还特意留了对窗通风。
谢玄微微作呕,将嘴中的一块鱼肉吐了出来,“难怪殿下如此骁勇。”
“我活下来后,明白一个道理。”李傥睁开眼睛望着谢玄。
“哦?愿闻其详。”谢玄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待敌人,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李傥年纪虽轻,但一脸狠辣之色,让人不敢正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阵阵惨叫声,以及士卒的狞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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