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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请你喝的这盏茶。”他一手环着虞愔的纤腰,一手转弄白瓷茶盏:“入口时灼喉,现在,全是冰冷苦涩的血腥气了。”
虞愔咽下一口残存在喉间的腥涩,他说的对,所以她无从反驳。世家里无论有多少人牺牲,都是杯水车薪。
蓦地,只听尖锐的一声裂响,就像她抚琴时琴弦骤然断绝那样突兀。
南衡松手任茶盏落地而碎。
清峻的手还保持凌空持杯的动作。
“虞愔,你看见了,我是不惧玉石俱焚的人。”
“南衍一庶子耳,虽为我南氏族亲,亦不可能成为朝臣拿捏我的把柄。”
“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亲手葬送他一条命。”他像刚从铁笼中放出来的野兽,清癯的目光里烁动癫狂的火焰。
虞愔听到“舍弃”二字,瞳仁一痛。他没有说她逼死了南衍,反而说是自己舍弃了他。
那种内化的郁痛,才最是伤人。
南衡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瓷片,抵在虞愔喉间。他疏淡的声线夹杂了痛楚,变得和她一样喑哑如呜咽:“虞愔,怪我之前没告诉过你。现在你知道了,以后,不要再在南氏族人身上动心思。”
他就势将瓷片朝前一推,虞愔闭眼。咽喉仅能感受到逼近的冰凉和锋锐,近在咫尺,他终于还是停下来手。
手环过她身后,用瓷片割开了捆束她双手的麻绳。
“虞愔,你像这瓷片。”他嫌恶地将手里的碎瓷片扔掉,声音淡漠又无力:“一捏就碎。”
“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我不会动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
他背对着她,拍了拍手,指腹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方才握瓷片时不慎割伤的。广袖随着他落手的动作舒垂下去。
虞愔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南衡,若当初答应联手,又何来今日的彼此厮杀、伤人自伤?你借我的伞遮不了风雨,我已经丢弃在宫门外了。”
南衡亦冷笑:“虞姑娘无惧风雨,可要仔细一身的寒疾。本官,却是不堪与虞姑娘成一丘之貉。”
他面向的地方,透窗正见荡迭江水,暮色初临而碧江东去,不复西归。
往来画舫之上,满载乐不思蜀的风流公子、翩翩佳人。岸头石矶,一高一低,任江流拍打,相对伫立,也似一对俦侣。
“孙辰,送虞姑娘走罢。”他凭空发令,立时便有一头戴笠帽的黑衣男子出现在虞愔身后,请她下船。
她去后,南衡起了锚,走上船舷,秋夜晚风吹散他胸臆里积聚的酒意。
茶不能解酒,能解酒的,只有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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