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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英道:“永安人偷了你家的东西,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那商人道,“我没亲眼看到,但之前都好好的,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才突然被偷,难道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郎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懂了。我们来之前,偷东西的就都是你们,我们来之后,偷东西的就全都是我们……”
话音未落,一颗烂柿子打着旋儿飞来,砸在他嘴边,仿佛呕了一大朵血花。那商人噗的笑出声来,郎英目光淡漠,闭了嘴,不说了。
谢怜化去了那些投向他们的尖锐石块,让这群永安青年不至于头破血流。这一场示众一直进行到傍晚,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士兵们觉得足够了,这才倨傲地开了枷,警告一番今后不可再惹是生非,否则定不轻饶云云。几名年长者一直哈腰点头赔笑脸,保证不会再犯,郎英却神色平淡,自顾自走开了。谢怜看他一人独行,看准时机,从树后闪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闪出来,那青年先是目光一凛,刹那,似乎要出手掐他喉咙。电光石火间看清来人之后,收了还没探出去的手,道:“是你。”
谢怜化的正是那个小道士的形。他被郎英方才那没探出去的一把微微惊了一下,心想:“这人身手有点厉害。”道:“我送了你那颗珠子,你为何不拿着它回永安?”
郎英望着他,道:“我儿子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顿了顿,他从腰带中取出那枚珊瑚珠,道:“这个你要拿回去吗?给你。”
他递珠子过来的那只手上,还有着戴过枷的瘀痕。默然须臾,谢怜没有接,道:“回去吧。郞儿湾今天下雨了。”
他指天,道:“明天!还会下雨。我保证,一定会的。”
郎英却摇了摇头,道:“不管下不下雨,都回不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怜怔然片刻,只觉烦恼无限。
从前没飞升的时候,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他要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谁知飞升之后,仿佛突然之间,就被无穷无尽的烦恼包围了。有他人的烦恼,也有自己的烦恼。要做一件事,却是如此的困难,捉襟见肘,力不能及。谢怜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回太子殿,处理那些积压多日的信徒祈愿去了。
然而,他却并不是最烦恼的人。国主才是。
仙乐国主的担忧成为了现实,这五百多个永安人,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谢怜持着借来的雨师笠,频繁往来于南北之间,凭己一人之力,作法降雨。每降一次雨,就要耗费至少五六天时间和大量法力,若不是他,恐怕真没别的人能撑得住这般来回奔波。当然,君吾除外。可是神武大帝所统辖之地比他更广,要费精力的信徒和领地远比仙乐一国要多,他又如何能去求君吾为此分神?况且一次只能滋润永安一小部分土地,并且持续不久,虽有缓解,却是不能根治。因而,一个月后,永安人开始正式成群结队地向东方迁徙。原先是几十人一批,而现今,是几百人、几千人,大批大批,汇聚成川。
再过了一个月,仙乐国主陛下颁布了一道命令:鉴于连月来纷争不断,斗殴频发,为维皇城安稳,即日起,流散仙乐王都的原永安人必须全部撤出皇城。每人给予一定盘缠,到其他城镇去安家落脚。
在浩浩荡荡东来的永安人们面前,关闭了仙乐皇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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