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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虹的问题的确很尖锐,以至于她的话说完,包厢内就整个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有了一瞬的停滞凝固。但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傅斯岸就开了口。桌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被激怒,也没有被噎住。他的声线依旧平静无澜,反而道:“为什么这么问?”傅斯岸看着葛虹,说:“如果小秋有什么事做的和您的想法不一致,您会怎么做?”他的神色间也没有反问、质疑的意思,只是客观地在阐述事实。“难道不该是和小秋商量吗?”葛虹抬手搭在圆白桌沿,直视着傅斯岸的脸。她也没有丝毫退躲,直接发言:“我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你和我会做的行动不同。”“你太强势,太习惯控制所有事。”葛虹直接指出了这一点。包括刚刚傅斯岸的选择。“关于纪升和周铭他们的下场,你只告诉小秋一部分,难道不也是有这个原因?”葛虹并没有全信刚刚傅斯岸所说的,不想影响小秋心情,不值得。虽然她也确实认可。但葛虹依然觉得,傅斯岸这么做还有着他自己的私心。“——你想在小秋心中留下一个优雅斯文的好印象,不想他怕你。”被她直接指明的傅斯岸笑了笑,神色依旧平和。“当然有。”他说得理所当然。“我想让我在他心中,永远是最好的。”葛虹:“……”显然,她面前的人并没有任何被拆穿的心虚与矫饰。傅斯岸依然坦诚得令人吃惊。“那如果你们的想法有分歧,”葛虹沉声问,“你真的会和他商量吗?”在方才和现在的问话中,葛虹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看着傅斯岸。她没有放过对方的任何反应。傅斯岸却道:“葛教授,您可能误会了我的逻辑。”“我当然会和小秋商量,但这不是因为我不强势,不是因为我强行克制,为追求他,做虚伪的装饰。”男人晏然自如地解释道。“而是因为,我喜欢小秋给我的反应。”“他关心我,看着我,或是拒绝我,躲开我的视线。”“这些反应,我全部都喜欢。”傅斯岸平静地说。“所以我会和小秋商量,会想看他给出什么反应,和他这么做的原因。”“……”葛虹蹙眉。她觉得很难理解。为什么连拒绝和躲开都会喜欢?但同时,葛虹也觉得。这又的确是对方独有的恣意任性。——让人相信,傅斯岸的确是这样想,确实会这样做。葛虹一直在观察着傅斯岸,所以她也看得出,桌对面的这人其实没有什么进攻性的表现。傅斯岸没有倾身向前,示显出压迫感。也没有压近视线,用以表现自己的笃然。他从始至终都坐在那里,甚至身位也只在咖啡店软椅的椅面后半,重心更没有挪移向前。没有姿态的侵略,口吻的进攻。也没有剖白自己内心时的虚浮不安与强装声势。此时的傅斯岸,是真的很平静。有着心平气和的坦诚。“我清楚您的担心。”傅斯岸道。“但我更知道,我喜欢的是人,不是一个雕塑摆件,更不是橡皮泥。”他郑重地说。“我不会去摆布、塑造他。”看着这样讲的傅斯岸,葛虹突然意识到,这是对方对她第一句的明确许诺。在这场交谈中,傅斯岸的性格底色展露得相当明显。他的言谈习惯也同样。傅斯岸更习惯做而不是说,他向葛虹回答的这些,大都是过往已经落实做成了的既定事实。但这一句,傅斯岸说的却是。他不会。“雕件上凿下来的,是玉粉,是木屑。”傅斯岸道。“可从一个人身上削下来的,只能是他的筋骨和血肉。”过往小啾所承受的钻凿削刻。还不够多么?男人言尽于此,并未继续多说。但葛虹却在傅斯岸的身上,终于看到了平静之外的另一种情绪。迥异于之前的所有收养人、觊觎者。她看出了傅斯岸对小秋的舍不得。这一点让葛虹意外,也让葛虹没有将对方打断。她继续听着对方说。“而且。”傅斯岸转而道:“小秋的性格和选择,让他永远值得被喜欢。”“两个人恒久地走下去,未来我们必然会有差异,或许也会有抉择时刻的分歧。”“但小秋永远会给出他被爱上的道理。”这些话,傅斯岸说得更心平气静。更像是在阐述一条无需被佐证、无可被动摇的事实。他道。“半夜里,小秋自己在噩梦中惊醒,听到我说我没睡好,他额角的冷汗还没擦掉,就会立刻关心我怎么了。”原本还在默声听着的葛虹瞬间紧绷。“他做了什么噩梦?”傅斯岸看她:“您看,这么长的一句话,您也会找出您最关心的重点,做出独属于您的反应。”“……”葛虹略一沉默。心思的确被如此点破。她最牵挂的,仍是舒白秋。所以才在这一句话中,唯独最精准地捕捉到了小宝的状况。“噩梦的事(),等下我会和您详说。傅斯岸没有被打断思路?()_[((),也没有被打乱语序。他道:“所以每个人的反应、抉择都会有不同,会有不可替代性。”“就像您教课,带过一届一届的学生,他们同样是研究着天体物理学领域,也同样都是被您教导指引,可能您的学生中有人学术成果、家世背景、个体性格都有相似。”“但也不会有两个人一模一样,能真正取代彼此。”“而小秋更有他的特殊性。”傅斯岸真正要说的,正是这个。“我喜欢他,是他的特殊,将我引力捕获。”葛虹:“……”她的沉默比之前更久了一拍。为熟悉的专业词汇,被从对方的口中讲出。也为傅斯岸对自己感情的直白坦言。“而我也厌恶自己被代替。”傅斯岸面色无澜。“如果强迫小秋,要求他必须看着我,听顺我。那和之前那些有什么区别?”“我厌恶与他们雷同。”男人一字一句道。“我要我被小秋主动看见。”葛虹无声地握紧了手中咖啡杯。傅斯岸的行为举止,的确将他针对那些人的厌恶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并未有虚言。而来之前,葛虹也曾设想过今天的会面。刚刚开口时,她更预设过自己发问之后可能会得到的答案。对眼前人的回应,葛虹猜测他可能强行,可能会嘴硬。但傅斯岸的真实反应,依旧与她的所有设想截然不同。——葛虹最终仍是发现。傅斯岸是比她预想中更为强势的人。对之前不同的设想,葛虹也曾准备了不同的预案。但她现在见了对方的反应,才发现。好像无论哪一种应对,都行不通。因为。傅斯岸根本不可能被旁人左右。葛虹绝不是能影响傅斯岸的人。或许从始至终,这个人选,就只有一个。只属于那个,被傅斯岸说“他拒绝我也喜欢”的小孩。葛虹缓缓松手,放开了指间的咖啡杯柄。她缓缓吸了口气,终于开口:“人是会变的。”葛虹盯着眼前的男人,道:“我希望你不要变成你口中的雷同。”傅斯岸轻笑。直到这时,他也没有说“放心”、“一定”之类的保证。他说的却是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葛虹也没有想到。傅斯岸的强势,居然会成为他的保证。坐实他自身的可被信任。葛虹沉默地端起咖啡杯,轻酌一口。她点的是平日惯喝的冰()美式(),高倍浓缩?()_[((),沉苦馥郁。但竹隐咖啡馆的美式更有巧思,他们家美式的冰块内芯会藏有橙汁。两人的这场交谈之后,葛虹杯中的冰块已经化了。橙汁融入冰美式之中,融混成了更为复杂的风味。一如葛虹此时的心境。葛虹尚未开口,就听面前的傅斯岸又道。“我知道目前为止,您还没有接受我。”葛虹看他:“当然没有。”短暂的一场交谈,单纯的几句话,不可能说服得了她。但葛虹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看出即使她得了傅斯岸的保证,也不会轻易将其立刻认可。两人的这场交谈之中,在葛虹审视傅斯岸的同时。傅斯岸可能更早已经判定过了葛虹。“之前你也查过我吧?”葛虹直视着傅斯岸,说,“就和对纪升一样。”她说这话时,用的也是陈述的语气。既然傅斯岸都已经送走过周铭,处理了纪升,那他更没有理由忽略几次靠近舒白秋的葛虹。桌对面的傅斯岸单手搭在桌面上,并没有去端一旁的咖啡杯。他没有临时做什么动作去掩饰此时的自己,也没有那种被拆穿后亟待缓和的尴尬情绪。傅斯岸只是依旧淡然地看着葛虹,平静地说道。“您和纪升不一样。”他没有反驳葛虹说的“你调查过我”。而是直接给出了结果。葛虹表面看着严词厉色,性冷话凶,之前几回见面,对傅斯岸也有过不止一次的指责。但她全心牵系,却是独为小秋。对舒白秋,傅斯岸也曾想过为他隔绝所有人。可喜欢渐深,他反而放弃了这种打算。如今傅斯岸更发现。情况不可一概而论。在舒白秋的旧识中。有纪升这样的恶,也有葛虹这样的善。所以眼下,对葛虹,傅斯岸才会是这种态度。还会如此耐心地为对方应答解读。傅斯岸道:“我很敬佩您为小秋的付出。”葛虹听了,心下却是一瞬自嘲。她对小宝的确有挂念,却什么都没奏效。还迟到这么久,让小宝遭害了这么多年。只是这些话,葛虹并没有说出来。她没有在傅斯岸面前示弱。不过葛虹也听到,傅斯岸用的词是“敬佩”。她自然看得出,对方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也是因为小秋。也让她确认。小秋真的在影响傅斯岸。这时,葛虹又听对方道:“所以,我才会来找您。”傅斯岸问:“您还有什么其他我的事想问么?”葛虹看了看他,最终()没再继续。“没有。”她对傅斯岸的询问已经足够。剩下的,她只在意小秋了。“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葛虹道。她需要等对方说完,还准备再提另一件。就是刚刚傅斯岸说过的,小秋做噩梦的事。不过葛虹没想到,傅斯岸会说:“我想请您帮一个忙。”她也没想到,这和小秋的噩梦居然会是同一件事。这时的葛虹只是蹙眉,心有疑惑。以傅斯岸的能力。有什么忙要她来帮?这天下午,舒白秋刚刚完成了今日的复健内容,就接到了傅斯岸的电话。先生说,要他出来一趟。舒白秋自无不可,挂完电话,他和医生一起离开了理疗室。这时也正是值班医生下班的时刻。今天过来的是麻医生,舒白秋和他更熟悉一些,同时,麻医生也正是诊疗组的组长。所以,在送麻医生离开时,舒白秋也向他询问了一句。“请问,下次心理问诊是什么时间?”闻言,麻医生不由一顿。针对小舒先生的心理诊疗,其实一直都在进行。但面对面的问诊,却已经暂停了好一段时间。小舒先生刚被接来,被发现有着严重心理问题的时候,这类问诊就在进行。只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直接告知小舒先生,当时的询问也都很浅显,并未有进一步的深入。以防询问对象会有潜意识的抗拒和抵触。那一阶段,直到最后,诊疗组也只试出了小舒先生真正的心结发生在二年之前。而等到两人的婚礼之后,舒白秋的心结彻底爆发,问题终于显露。那之后,诊疗组反而没有再对舒白秋进行什么心理干预。只为他制订了身体的康复计划。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担心小舒先生的精神受不住。傅斯岸做的那些举措,已经是诊疗组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最有效,也是伤害性和排斥感最低的缓和方式了。这段时间,麻医生也多在关注舒白秋的身体恢复。他没想到,现在,小舒先生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而且,舒白秋还道。“我知道之前暂停了这些问诊,可能是顾及我的情绪。”舒白秋不仅知道自己在被问诊的事,还猜出了之前的暂停也是因为医生们在为他考虑。“不过我觉得,我最近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舒白秋真挚道。“而且,如果我主动配合的话,这样进展也可以更快一些?”麻医生自然赞同这一点。事实上,他们前期所有的谨慎和努力,都是为了能打消小舒先生的本能抗拒,希望能让对方放松下来。不过此时,对舒白秋的主动提议,麻医生也还是道。“这样当然很好,但我们还是不希望您勉强。”就像麻医生之前说过的。讳疾忌医不好,但假如太过配合,对病人来说也会是一种压力。闻言,舒白秋反而笑了笑,说:“不会的。”“我没有勉强。”在去云大的车上,听先生和他讲过之后,舒白秋更清楚。他自己仍然有着一些问题。潜意识里,舒白秋仍在本能地逃避着亲密关系。“既然发现有问题,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解决掉它。”舒白秋认真道。“如果置之不理,它永远都还会站在那里,不可能被逃避。”麻医生听了,不由点头:“好。”他还说:“我回去和同事商量一下,会尽快安排这件事的。”比起工作有了全新进展的喜悦,此时麻医生心中更多的,其实是另一种欣慰感。他能感觉到,眼前人真的在慢慢痊愈向好。小舒先生的恢复能力,可能比他们预想中的都更为厉害。麻医生还又叮嘱道:“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无论是哪一方面,一定不要强行忍耐,最好及时告诉我们。”舒白秋自然点头:“好。”他一路将麻医生送到了门口。直到麻医生离开,舒白秋才折返回来,去了自己的房间。少年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换外出的衣物。穿衣服的时候,他又回想起了今天向麻医生询问过的,先生的状况。舒白秋还在给先生适应帮忙,自然会关注对方的恢复。听麻医生讲,这段时间傅先生的睡眠质量也有提升,少年才稍稍放心了些。这两天睡前,舒白秋也照旧在继续自己和先生的十五分钟。他们的接触适应已经日渐熟稔,两个人的反应都鲜少再有紧绷。虽然……舒白秋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唇瓣。虽然,做着做着,先生总会俯身压下来亲他。好像这深长的亲吻,也成了睡前再熟悉不过的一条习惯。在和葛阿姨聊的时候,舒白秋就说过。他已经猜到傅先生以需要被帮忙的名义,实质上是在照顾舒白秋自己。不过舒白秋仍在关注着先生的进展。见对方当真慢慢习惯了自己的碰触,少年才真正放下些心来。看起来,先生恢复的状况应该还好。就像昨晚,傅斯岸还主动抬手,让舒白秋试着同他十指交握。舒白秋也将自己的手指微微分开,他的指侧和细薄的指缝间仍还有一些敏感,插并进对方的手指间时,动作仍还很是小心。但舒白秋和对方十指交握,再没有任何不妥。他清晰感受着男人的掌温,连傅斯岸指间的薄茧也都在他的手背上被描摹清切。换做以前,舒白秋会对这种贴触极为不安且恐惧。可现在,他却不会了。而且让舒白秋开心的是。他能感觉到,先生也没有任何排斥的不适反应。男人的长指没有丝毫紧绷,沉静安妥地任由舒白秋握拢。这种日趋向好的现象更让少年欣喜。只不过,舒白秋对昨晚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和先生十指交握之后,没多久,看起来没受任何影响的男人就抬手,钳住了舒白秋的下颌。傅斯岸倏然又吻住了他。两人的另一只手仍然交握着,舒白秋被突然的深吻亲得有些茫然。他的气息被夺去,指间也感觉到了先生手指的摩挲拢蹭。“握久一点。”傅斯岸吻着他,衔着少年的唇,咬得字音沉低微混。“看适不适应。”既然先生说要适应,舒白秋便也认真听信,没有松手收回。他的指缝被带着薄茧的长指细致擦磨着,这种触感放在平时,恐怕舒白秋几秒都很难受得住。但这时少年想着要帮忙适应,就很听话地任由摩挲。唇间的长吻也分去了舒白秋的大半心神,让他没能感知到本能的危险临近。总之,最后,舒白秋又是被亲到昏睡过去的。他的记忆也戛然而止,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今早醒来之后,舒白秋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手,才发现。他的指缝还微微的红着。先生的体温,确实比舒白秋高热。而手部的动作对敏感的舒白秋来说更有影响。再加上,或许是亲吻也消耗了充足的热量。舒白秋昨晚睡得也不错,中途甚至都没有再被噩梦惊得彻底清醒。醒后和休息时的状态都尚好,舒白秋也不由在想。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他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完成先生的任务?不用多久,就能帮先生适应。也可以将自己养好。就像舒白秋和葛姨交谈时说的那样。他可以对先生给出一个结果,也该是开始自己的新的考量。脑中思考着这些,舒白秋的手上动作也没有耽搁。他很快换好了衣服,准备外出。出门后,舒白秋就上了车。刚刚的电话里,傅斯岸没有提起详细的地址。不过这时,司机已经直接将舒白秋载去了目的地。停车的地点,是一家餐厅。开门下车时,舒白秋刚看到餐厅的名字,就不由身形微顿。少年站在车边,仰头看向高处的餐厅招牌。已近傍晚,餐厅早已亮起了灯。店名也亮了起来,那呈拱形排列的四个大字,如此明晃晃,金灿灿。金池酒楼。舒白秋对这家餐厅很熟悉,它是一家已经开了十五年的老店。多年前,这家店还是叫金池酒店,它的店面也只有一层。后来,酒店的生意越做越好,现在这二层的一整栋楼,都被它家买了下来。店名也改成了金池酒楼。还在明城开了另外两家分店。舒白秋抬头在看店名招牌的时候,还看到楼上的包厢被推开了窗。窗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葛虹。葛虹也看到了楼下的舒白秋,还挥手和他打了招呼。舒白秋不禁意外。刚刚是先生打电话叫他过来的,没想到,葛姨也在这儿l。是凑巧吗?还是……一起?“小宝!”楼上的葛虹已经在招呼他上楼。
“上来吧?”舒白秋应声点了头,准备向餐厅内走。收回望向楼上的视线时,舒白秋又有短暂的一瞬恍惚。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就连包厢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动。就处在店名招牌的正上方。以前来得晚时,舒白秋也会看到葛姨在这同一个窗户边望下来。从那里招呼他们上去。舒白秋缓步走进餐厅,上了楼。二年未见,酒楼的内部又有翻新装潢。不过楼内的空间未变,餐厅大体的风格也依旧令人心生亲切。并没有多少陌生感。跟舒白秋一起的,还有负责为他引路的侍者。不过从电梯走出,舒白秋就不需要再引路了。因为他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傅斯岸。傅斯岸就站在电梯门旁不远,一见少年,就放下了环抱的手臂。显然,他在等舒白秋。舒白秋走过去:“先生。”傅斯岸低眸看他,抬手按了按少年脑后的软发。“走吧。”两人一同朝包厢走去。因为走廊较窄,不方便并肩,舒白秋就走得偏后了半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不过,走在前面的傅斯岸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来看他,还问。“怎么了?”舒白秋笑了笑,说:“没什么。”他只道:“今晚,先生要和葛姨一起吃饭吗?”“嗯。”傅斯岸应了声。没等舒白秋问为什么,男人就主动道。“为了和长辈搞好关系。”走廊不算长,两人已经走到了定好的包厢。在包厢前,即将推门进去的时候,傅斯岸看了看舒白秋,还道。“要见家长了。”舒白秋失笑,只觉先生是在调侃玩笑。只是等到他们走进去,见到包厢内的葛虹,二人落座点餐的时候。舒白秋的笑意却慢慢地敛了下去。“小宝看看,想吃什么?”葛虹将菜单递给舒白秋,舒白秋接了下来,却没有打开。他只道:“什么都可以,阿姨点就好。”傅斯岸对吃什么更没意见。于是今晚的餐食,就都是葛虹点的。没多久,餐点就被一道一道地端盛了上来。灯光之下,一盘盘饭菜色调明朗,更惹人食指大动。舒白秋却吃得很慢。这并不是因为今晚的饭菜不好吃,或者不合舒白秋的胃口。相反,这家店的菜品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水准,餐食相当可口。一家餐厅能开办十五年,规模还越来越红火,自然会有其独到之处。金池酒楼主营的是云省菜,当地风味,最开始都是本地客人来吃。后来口口相传,有口皆碑,金池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少外地游客也被吸引过来,让酒楼的生意更为兴盛。葛虹和舒白秋都是这里的回头客,今晚葛虹点的也都是招牌菜。并不存在什么吃不合口的状况。等到一个汤盆被端上来时,葛虹还特意先盛了一碗,端放到了舒白秋的手边。这道菜叫玲珑珍珠。更是金池酒楼的特色招牌。玲珑珍珠是一盆汤饺,但这些水饺都格外小巧,只有珍珠大小。小饺的内陷都很鲜美,配上清汤,更是可口。这道菜品,小孩子尤其喜欢,几乎每桌带小孩来的客人都会必点。葛虹把汤碗递给舒白秋时,也说了一句。“尝尝,小秋最喜欢这个。”舒白秋点头,轻声:“谢谢阿姨。”他小时候,的确吃过很多次。因为这家店,正是舒白秋一家人和葛虹阿姨聚餐时,最常吃的一家。葛虹和舒白秋的妈妈关系极好,两人常会聚餐,金池酒楼是她们每年都必定会来的餐厅。那时候,葛虹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近。也常是葛虹会先到,舒白秋一家来得会稍迟一点。舒白秋跟着妈妈过来时,就常会看到葛虹站在招牌上的窗户边,向楼下的他们挥手示意。妈妈还会笑着说,每次都是小乖最先看到阿姨。小乖怎么这么喜欢姨姨?太像了,舒白秋想。今晚他站在楼下,看到葛姨在向他挥手时,就好像过往的记忆在舒白秋的面前真实重演。面前的汤碗,送进口中也仍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丝毫未变。这顿晚餐,舒白秋吃得越来越迟缓。餐厅没变,菜的风味没变,就连舒白秋常坐在葛姨左手边的位置、这座次习惯也同样没变。可是——舒白秋垂眼,看着汤匙中小巧的珍珠水饺。可是,唯一的不同与改变……几乎是本能地,舒白秋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啊。他想。少年面色未显,他也几次分菜给了葛虹和身旁另一侧的傅斯岸。舒白秋自己吃得慢,却没少给另外两个人添菜。他认真地,完成着这一场二个人的晚餐。至于原因,为什么是他们在一起吃,为什么葛姨和先生会相安无事地坐在同一张桌旁,舒白秋没有问。他也已经不去想了。就依照先生说的理由……当是见家长好了。舒白秋安静稳妥地吃完了这顿晚餐。饭后,服务生又送来了甜点。金池酒楼的糖水也很好喝,还有人专程会来单独打包。今晚端上来的几份糖水,也都是金池的招牌。四果汤,玫瑰红糖凉虾,还有鲜奶米布。舒白秋在给阿姨盛玫瑰红糖凉虾的时候,葛虹也舀了一小碗鲜奶米布,放到了他面前。“我记得小宝第一次来,就喜欢吃这里的米布。()”葛虹叹道。好早了,那时你才四岁。?()_[(()”鲜奶米布是糯叽叽的口感,和麻薯很像,奶味和米香都很浓,很适合给小孩子吃。对舒白秋来说,也正是他熟悉的,幼时吃到大的口味。“你才……这么小。”葛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小舒白秋四岁的身高。那时他还是个小团子,人见人爱,冰雪漂亮。“已经十五年了吧?”葛虹又道,“我记得那时,金池也才刚开业不久。”舒白秋弯了下唇,很浅地笑了笑:“应该是。”他的四岁,正是十五年前。少年又给傅斯岸盛了一碗四果汤,旋即自己坐下来,舀了一勺米布,低头慢慢吃。他安静地,没有说话,葛虹却又道。“我们在金池也算吃了十多年,一直到,二年前。”听到这个时间点,舒白秋的身形却是倏然一顿。他拿着汤匙的手臂都微晃了一下。但舒白秋手中的东西并没有洒。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单薄削瘦的手肘已经被身侧伸来的手掌稳稳托住。过了两秒,舒白秋才意识到。是先生的手,托稳了他。坐在舒白秋另一侧的傅斯岸一直在关注着他。舒白秋自己却似乎已经有些迟钝。慢了足足一拍,他才轻声向人致意。“谢谢……”而另一侧,葛虹的话还没有停。“二年前,如果不是我在金陵出差,也不会错过那次聚餐。”与傅斯岸相反,葛虹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舒白秋的状态一样。她仍在继续讲着当年的事。“那天你爸妈和几个朋友都在,也是在金池聚的餐,他们还跟我开了视频。”“可能那天,如果我和青霄在视频里多聊一会儿l就好了。”青霄是舒白秋妈妈的名字。葛虹说:“那天中午吃完饭,青霄和沐之就开车回去了。下午天气突变,才诱发了那一场山体滑坡……”“……下午?”舒白秋忽然开了口。少年一向安静礼貌,极少有没等人把话说完的状况。但这时,舒白秋却几乎是突兀地打断了葛虹的话。少年非常茫然:“不是深夜吗?”“深夜?”葛虹听得也顿了顿。但她的语气非常肯定:“那场山体滑坡,发生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十分。”“小宝记得是深夜吗?”葛虹说,“可能是因为山道上,林木遮挡比较多,再加上那天天气不好,阴雨雷暴,天黑得也早。所以——”所以小秋才有了误解。但舒白秋蹙眉,神情却愈发不解:“不是的。”他摇头:“不是误会,那天是我半夜生病,爸妈连夜送我出来看病,才出了事。”“小宝,”葛虹却轻声叫他,看着他,说,“小宝,你半夜生病,是山体滑坡两天前的事。”“……?”舒白秋的面色愈发迷茫。“二年前,十二月七号,凌晨,你生了病。”葛虹轻声低言。“县城里的设备无法排除风险,所以你爸爸妈妈开车带着你来了明城。”“明城的检查确认你没事,两天后,十二月九号,金池酒楼有一场聚餐。因为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因此在聚餐之后,爸爸妈妈就开车载你回去了。”“是不是你生病,不太舒服,所以有些记混了?”葛虹看着舒白秋,说。“那场山体滑坡,不是发生在你看病的那天,而是在你们返程回去的路上。”“……?”舒白秋眉心微蹙,仍有怔然。他自己可能并没有察觉,但少年的脸色苍白一眼可见。他的唇畔和面颊都没有任何血色,从刚刚提到这个话题开始,就仿佛有着方寸间的极寒,单独笼在了舒白秋的周身。葛虹看着他,看着少年白纸一般脆弱透光的面容,几乎再压不住喉间的哽涩。但她艰涩地吞咽了一下,用掌根按住微颤的膝盖,仍是克制着自己,维系了毫无异状的如常面色。“确实是十二月九号。”葛虹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聊天界面。屏幕上,满屏是己方发出的绿色对话框,葛虹从聊天记录的时间线上点进去,才点到了二年前的对话部分。“你看。”她示意给舒白秋看。“这是九号那天,我和青霄的视频信息。”()十多分钟的视频时长下方,还有几句简单的对话。?想看百户千灯的《小傻子》吗?请记住[]的域名[(()是舒白秋的妈妈说自己聚餐结束,准备回去的信息。舒白秋怔怔的,一字一句看过,茫惘的目光最终停落在对面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那不是一条文字内容,而是一个语音条。舒白秋的目光持久地牢牢停在那一处,目光却已经有些虚焦。好像他已经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又好像他早已明了,却根本不敢置信。在舒白秋勉强地蓄力,艰涩地开口之前,葛虹已经点了下去。点开了那个重播过不知多少次的语音条。熟悉的,清湛的女声自手机中传出。“阿虹,我拿到你托朋友带给我的东西了,辛苦你了,我先替小乖谢谢姨姨~”那声音笑着,宛然在目。仿佛那位离开远走了二年的故人,也重新站在眼前,笑着说。“小乖肯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听到这个声音时,舒白秋的身形又是一顿。他其实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动作,反而只觉自己好像整个飘了起来。轻飘飘地,悬晃在半空之中。……舒白秋的喉结动了动,滚过几次,才终于无声地咬出了那个字音。妈妈……周身好像什么都感知不到,又好像什么都很清晰。舒白秋知道自己还坐在这里,坐在桌边的椅子中。可他却也知道自己飘了起来,像一只气球,一朵水母。充盈,透明。直到不知几秒之后,背脊和上臂传来的沉稳温度热得微灼。舒白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还被牵着。被固定着,没有遥遥飘走。他迟缓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背上,手臂上。都是沉默的先生的手。但舒白秋的身体动作似乎已经与他的思绪脱钩,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舒白秋已经伸出了手,重新点在了那段语音条上。妈妈的声音再度响起。仍是鲜活的、同样的语音。礼物。舒白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二年前的那漫长二天里,他缩在狭暗的角落,浑浑噩噩,唯一能攥紧的,只有妈妈竭力伸来的一只手。那只手的四周,挤压堆积的碎石泥浆上,还染遍了暗红色的血迹。那不是妈妈的血。是舒白秋的。是舒白秋竭力想要挖开碎石,将妈妈拉出来时染红的血渍。可是最后,舒白秋还是目睹了妈妈的离去。在密闭的黑暗里,他重复无数遍地,记下了妈妈最后的话。你要好好活下去。但直到此刻,听到葛虹阿姨的()话,听到这条妈妈的语音。舒白秋才发觉,他的记忆可能当真有所疏漏。因为他懵惘地回想起,妈妈当时,好像还同他说了另外一句。“小乖。”记忆里,模糊破碎的声音终于被拼起,拼回了妈妈留给小乖的话。“后备箱里有给你的礼物,你很喜欢的礼物……所以你一定要出去,亲手把它拆开。”黑暗中,妈妈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小乖……宝宝,你要好好活下去。”妈妈。舒白秋怔怔地,在心里想。你不怪我吗,妈妈?在最后对我讲的话里,你还讲着留给我的礼物。你不该怪我害了你和爸爸吗?“小宝……小宝?”渺远的声音逐渐传来,和背后的掌温一起,让舒白秋缓缓落回了原地。少年恍惚回神,就见葛姨正直直望着他,眉心紧皱,满是担忧。“……阿姨。”舒白秋张了张唇,在干涩填沙的喉咙中,他勉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他仍有些迷茫,轻声问。“所以那场意外,不是因为我吗?”“不是。”葛虹毫无犹豫,直接否定。她摇着头,又重复着之前讲过的事实。“那场事故不是在带你去看病的路上,也跟你毫无关系,那只是回程的一场意外,是纯粹的天灾。”葛虹说得确信、笃定。为了让小宝听清,她的嗓音也非常沉稳,没有任何扬高与变调。舒白秋的确听清了。他怔然地,又轻声问:“不是我害死了他们吗?”“不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不,不是!”斩钉截铁回答的同时,滚烫的泪滴也从葛虹的眼眶涌落。她终于再强忍不住,再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隐忍太久的哽咽被少年的话击溃到决堤。葛虹伸手抱住了舒白秋,禁不住失声痛哭。“小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不是的,你没有任何错,爸爸妈妈也不会怪你,他们爱你。”“不要这样想,宝宝,他们爱你,他们最爱你。”葛虹哭着,发着抖抱着单薄的少年,好像怕他下一秒就会碎在自己的怀里。“小宝,我的小宝,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没有过错,没有怪罪。没有罪责该让舒白秋来背。在那飞来横祸的命运严苛,那猝不及防的最后时刻,舒白秋的爸爸妈妈仍在竭命护着他。最后一刻,留给他的,依然只有爱意。葛虹哭得太伤心,如剜心泣血,舒白秋愣愣地抱着她,还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拍抚着阿姨颤抖的后背。他还安慰痛苦的葛姨,说谢谢,谢谢阿姨。“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手边递来一沓纸巾,舒白秋怔怔抬眸,就看到了原本坐在他身后的傅斯岸。男人拿了纸巾过来,递到他手边,正低眸专注地望看着他。舒白秋接过纸巾,递给不住掉眼泪的阿姨,他的另一只手仍然在轻轻地帮葛姨顺着气。递完纸巾,少年仰脸看向傅斯岸,也用口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谢谢纸巾。也谢谢先生的心意。从最后的端倪,舒白秋终于隐约想通了今晚,为什么他们二个人会一起用餐。让葛姨来和舒白秋讲明二年前的事,大概正是傅斯岸的主意。冲击过甚,舒白秋的思绪反而变得清明,理智地想清楚了更多。甚至他还分心,在安慰着葛姨的同时,向旁侧的傅先生递去了安慰的一眼。表示自己没事。这一顿晚餐在六点时就已经开始,最后却生生持续到了九点多。舒白秋终于知晓了二年前的实情,也最终安抚好了痛泣的葛阿姨。最后的终止源于一通电话,响起铃声的是葛虹的手机。葛虹阿姨的铃声始终没有换,所以舒白秋也听出,那铃声代表的是必须要接起的重要来电。舒白秋原本想礼貌地起身回避,但葛虹拉住了他。只是等到电话打完,葛虹却又蹙起了眉。电话是葛虹的大姨打来的,说感觉身体不太舒服,问葛虹现在有没有空。“葛奶奶不舒服,阿姨就早点回去吧?”舒白秋主动道。他听过一些葛阿姨的家事,知道葛虹从小父母双亡,是大姨一手将葛虹养大。当年,葛虹会从遥远的辽北安东,搬来相隔千里的云省明城,也是因为跟着来明城打工的大姨一起迁来的。如今老人身体不适,打来电话,这种事耽搁不得,葛姨自然要回去。舒白秋又劝道:“如果真有什么不妥,也可以及时去医院看一看。”葛虹原本打算今晚将小宝接去自己那边住一天,但电话突然,情况如此,她最后还是听了小宝的劝。临走时,葛虹还深深地看了傅斯岸一眼。她没有再开口,但要表明的叮嘱已经不言而喻。葛虹走后,舒白秋也和傅斯岸上了车,准备回月榕庄。坐上那辆熟悉的古斯特,回程的路上,舒白秋原本还一直想着,要和先生说声谢谢。但他坐在后座上,怔怔的,总是一不小心,就分神太久。少年毫无自知地发着愣,偏头看着窗外飞驰的灯光,寂静的夜景。他几次回神,想过要道谢。却一直都没能开口。好像是这顿晚餐吃得太久,有点疲惫,太累。没有力气了一样。车厢后座,坐在另一侧的男人也始终没有开口。车内连音箱都没有开,密闭的空间里,一片寂静。车厢的星空顶微芒闪烁,明灭无声。直到汽车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古斯特缓缓停稳。这个红绿灯的等待时间很长,汽车许久都没有动。舒白秋仍然安静地看着窗外,直到不知多久,他迟钝地眨过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才发觉。啊……外面没在动了。怎么了吗……?舒白秋迟缓地,茫然地慢慢转过头来,思绪却好像还是混沌一片。根本无法运转。直到熟悉的、温热的体温将他的周身包裹,舒白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但他仍然没有发现,自己从发尖到小腿脚踝,都在发抖。舒白秋只知道,自己倏然被抱住了。他被身旁的男人圈环过腰侧,抱进了怀里。凛冬寒夜,十字路口。漫长的红绿灯下,汽车停驻未动。舒白秋面朝傅斯岸的心口,跨坐在对方的腿上,他被环住了后腰,也被按在了颈后。整个纤薄的身体都被按在了傅斯岸的怀里。毫无间隙。微灼的体温像韧密的绳索,不是将舒白秋缚住,而是将他牵留在原地。舒白秋在终于被烘暖的周身温度中细细地打着抖,仍然没有开口。抱着他的男人也没有出声,只有沉稳有力的心脏搏动,一声声自傅斯岸的颈侧,传入舒白秋的耳中。静谧的车厢内,一切微弱的声响都格外清晰。车外的鸣笛声隐隐传来,汽车也终于再次缓缓启动。在开动的同时,依然安静无声的车厢内,傅斯岸却觉自己的颈侧倏然一痛。那不是真正的疼痛,也不是灼人的微烫。反而是如同融雪一般的清澈微凉,顺着傅斯岸的脖颈,滑落无声。在刚刚的晚餐中,听闻了真相,又冷静地安抚过阿姨,谢过傅斯岸的少年,终于后知后觉。在这汽车重新驶入夜色的时刻,落下了无声的泪滴。舒白秋依然什么都没有说,迟到的眼泪从傅斯岸的颈间滑下,滴落时也和主人一样。悄然,安静。但越来越低促的气息,却终是藏掩不住。傅斯岸喉头微滚,更紧地抱按住了单薄的发着抖的少年。怀中,受过太多委屈的小孩,终于自己哭了出来。没有嚎啕,没有痛泣。舒白秋只是沉默地哭着。——在他曾经最惧怕的长夜,落下了最不敢涌出的眼泪。!百户千灯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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