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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轻笑道:“秋江姑娘这手工夫,果然出挑得很。”
“姑娘过奖了。”
于嬷嬷这时又走过来,着人拿了温毛由把叶初脸上的花瓣浆子轻轻擦了去,再用温毛巾稍稍敷了,才开始上丁香膏腴。然后才打开了珠粉盒上往脸上细细抹了珍珠粉,这才打开了胭脂盒子,以羊毛小刷子细细点了粉,柔和地打在脸上。
妆面上好后,于嬷嬷和成嬷嬷齐道:“请嫁衣……”
几名小婢上前来,把叶初穿在身上的衣裳先脱了,直到一丝不挂,重新穿上新呈来的里衣、中衣、外衣、裙裾,整个请妆的过程才算完成。
这时,在外面等了会儿的叶惊玄和叶绯才被允许进来,于嬷嬷和成嬷嬷见是叶惊玄和叶绯进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只是这礼却分明是冲着叶惊玄去的:“见过叶小姐,绯姑娘。”
叶惊玄先是看了眼叶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才挥挥手让于嬷嬷和成嬷嬷起来:“两位嬷嬷不必多礼了,家姐以后还需得托二位照拂,原是我该向二位道个谢才是。”
“叶小姐言重了,您身份高,奴婢们可是受不得小姐的大礼。”于嬷嬷看着叶惊玄又是一礼,记得来时毅王妃就交待过,叶府有三位姑娘,只这叶惊玄是谪出,需得礼数周全些。
姚氏这一代仅有一位嫡外孙女,没有嫡孙女,不论是王妃姚木槿还是其它嫁出去的姚姓女儿,都不是姚氏一族谪房所出,所以算起来就算只是外孙女,身份也高过她们些,是以毅王妃才细细嘱咐了。
叶惊玄却只是笑了笑,睁着如染墨一般的眼睛盯着于嬷嬷道:“嬷嬷也言重了,我和姐姐们一样,都是叶氏的女儿,我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一荣同荣、的损俱损这个道理的。”
成嬷嬷连忙上前陪着笑道:“姑娘说的是,奴婢们来时王妃也特地嘱咐过,初姑娘是不但是侧妃,也是表姑娘,将来在毅王府里,王妃和初姑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叶惊玄又是抿着嘴一笑,像是什么也没听懂一样,拿帕子掩了嘴就跳到了叶初身边:“姐姐平日里素淡惯了,这么一打扮可真是仙女下凡了,嬷嬷们手艺真好,看了真让人羡慕。”
于嬷嬷在心里一惊,毅王妃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不要以为区区一个安于平城一隅叶氏就轻看了他们,叶家虽小却连着姚氏,连着皇后和廉王妃,姚氏一门三千金,个个都不是省事儿的。你们去了,事事需得小心,尤其是待叶夫人和叶惊玄,更要处处周全,不可失了半分。”
先有毅王妃的话在先,后有叶惊玄似是立威的话在后,于嬷嬷不由得觉得毅王妃真是看得清楚,于是态度便更加恭顺了,垂手立于一旁,看着叶惊玄笑得分外温和:“叶小姐若是喜欢,不若让秋江随了叶小姐,以后也好处处为小姐打点。”
叶惊玄故意往后头跳了一步,指着自己的零乱的头发道:“唉呀,这可不妙了,我可向来不是个好打扮的,瞧我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就知道了,留在我身边也是浪漫了。且瞧来这么伶俐的人儿,怕是木槿姐姐身边得心的人儿,我怎么又好占了去。”
叶绯站在旁边也是眉眼一挑笑道:“嬷嬷这可使不得,要是把人留在三妹身边,以后这双巧手怕就只能磕瓜子了。”
叶初听了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头上的发饰叮叮铛铛地如泉水般响开:“嬷嬷,三妹身边如今也就一个丫环随侍着,也多半时间都是闲着的,我房里的丫环还常常羡慕三妹房里的丫环好命呐。”
“三妹房里的丫环叫青莲,可我们都认为该叫清闲……”叶绯掩着嘴角眉开眼笑,身上的衣裳随着她的笑轻轻抖出波澜煞是动人。
于嬷嬷说完那句话也意识到这事不妥,这会儿听了也是陪着笑:“叶小姐可真是善心的主子,只是秋江没有这个福分跟着姑娘享清闲。”
辰时一过,穿戴整齐的叶初到前堂给叶霜城和叶家三位夫人请离家礼,早上已经跪过了,此时已经不用再跪了,只是一一敬了茶,问了安。长辈们也各自叮嘱几句,各给了一个红包,离家礼便成了。
巳时正,顾至臻和顾徽雨代表皇室来迎亲,叶惊玄和叶惊涛则负责送亲,出了平城便换乘了马车,叶惊玄和顾徽雨、叶初同乘一车。这时叶初已经换下了华丽繁重的嫁衣,着一袭红色便装。
平城离京城还隔着砚城,砚城素以砚闻名,也以砚为名。到砚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顾至臻安排一行人在驿站住下,内外派兵把守,还在房门外细细叮嘱了叶惊玄她们三人晚上不要出门。
叶惊玄看着门口笑了笑道:“徽雨,这九殿下还真是个细心的主。”
“那可不,九哥平素最是细心,事事细到了针眼儿里,连皇上都夸他做事最是缜密,事无遗漏。”顾徽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叶初心里有些忐忑,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听说,也没心思去搭顾徽雨和叶惊玄的话,叶惊玄见了有几分怜悯,却也只能是怜悯而已:“姐姐,喝口茶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顾徽雨也是个明白的,眨着眼睛便说起笑话来:“惊玄,你可不知道,我们九哥啊,除了是个细心的,还是个有趣的。这回来平城迎亲,还是和毅王爷打赌了,可是输得惨了才被毅王爷抓了由头。”
叶惊玄见顾徽雨眨眼,也就顺着话接了下去:“是嘛,他们打什么赌了?”
“还能赌什么,九哥最是能喝酒,结果被一大群人围观,九哥光荣的倒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毅王爷虽然不爱喝酒,却是极能喝,你当时可没看见九哥那张脸,可把我们给笑坏了。这事儿后来可被传得大了,都到了皇上面前,九哥还被皇上笑称为天下第二酒仙。”顾徽雨似是想起了顾至臻当时的脸色,笑得是前俯后仰……
叶惊玄则在一旁无语,这要叫笑话,那她都能成笑神了,讲得一点也不鲜活:“这一点也不好笑,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我到要看看你能讲出什么笑话来,讲吧讲吧,不好笑你明天做好吃的给我。”
叶惊玄左右瞧瞧,拿了个碗盖过来往桌上一拍,活像一讲评书的,张口就道:“某天,一只蚂蚁懒洋洋地躺在土里,还伸出一只腿来,它的伙伴于是问道你干嘛呢?蚂蚁眼也不抬地说:待会老虎要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
叶初和顾徽雨相视看了一眼,叶初先忍不住笑了,顾徽雨忍了许久,眼睛里却早是笑意满布,叶惊玄在一旁很正经地看着顾徽雨,直到顾徽雨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笑得腰上气儿不接下气:“行了,笑死我了,待会儿老虎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把我笑死了,亏得你想得出……唉呀,真是的!”
顾至臻在正巧在外头听着,也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映着明月的光辉仿如天神般,让人不敢逼视,天神的眼睛里也闪着莫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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