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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玉面金冠,一身蓝衣,宋翰墨站在树下与她送别,一阵风佛着他的衣袖摆动。不知哪里来的笛声,一声一声,婉转凄凉,听不真切。泪水又迷了双眼,微微抽噎,那人变得模糊不清,严果立刻抬手擦掉眼泪,马车却已经转过弯,再望不见那人。失落放下车帘,严果愣了愣,忽的捂住胸口,紧皱眉头。疼。回到严府,整顿马车,不一会儿严家的车队就出了城门。“严大人!”听得外面众人的喊声,严果疑惑挑起车帘,城门外大道两边满满当当站了好些个百姓。一个干瘪的老头冲到严果面前,正是之前从宜迁来的乞丐老头,他现在不是乞丐了,是京郊的农夫。那次严果提了雪灾之事,也提出了对策,把灾民安排在远郊一片荒地上去开垦。小老头把手里捧着的东西递进严果的马车:“严大人!这是小老头我自己烙的饼,您路上吃。您是个好官!严家都是为我们百姓着想的好官!您以后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啊!”老乞丐落在了马车后面,严果低头拆开手里油腻腻的灰布,两个有些黑焦,周边泛着金黄的烙饼安静躺在里面。烙饼边上沾了些灰布上的灰尘,严果摸上烙饼,温暖由指尖攀上心头。车帘被掀了起来,陆陆续续伸进来不同的手,一张张面孔在车边闪过。严果反应不及,看着堆成小山的包袱,心里很是感动。“停车。”严果跳下马车,她已经离城门有了好一段距离。远远望见巍峨雄伟的城门口站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直到这一刻,即将离开上京,远眺人群,严果才明白严家三代在上京做言官的顽固和坚持是为了什么。“大人,公子还在等您。”严立夫提醒道。“嗯。”宋翰墨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是从宫门口走回来的,明明只有四个街口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很久。路过一个卖馄饨的小铺子,再走几步的街口,他就是在这边把红梅赠给严大人的;这边再过去点,在和下一个街口的中间,他家国天下“宋……翰墨……”来的正是项颖,她倒在地上,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银色月光中落了一大片鲜红。“项颖!”宋翰墨连忙把她扶起来。项颖紧紧抓着宋翰墨的肩膀,满面泪痕:“……城南十里……有埋伏……”话还没说完就吐出一口血来。城南?埋伏?“严果呢?严雨呢?许宴呢?”泪水混着血水划过脸颊,项颖嘴唇微抖,眼睛瞪得老大,她面带痛苦和不甘:“都……死了……”宋翰墨一愣,心中一痛,眼里一下含了泪:“是谁?”“……顿京国…”又是顿京国!!!宋翰墨咬紧的嘴里有了血腥味,双目发红。项颖微微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向疏……护…国……将军府……”玉佩是一匹扬蹄的骏马嵌入玉石中,看着有些眼熟。宋翰墨接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一定会送到的。”听得宋翰墨的承诺项颖终于安心,她咧嘴笑了。双眼盯着屋顶,只有昏暗的烛光,耳边渐渐变得吵闹。风声、刀剑声、马鸣声、惊呼声……还有许宴最后的撕心裂肺:“项颖快走!活下去!”“许宴……”项颖原本灵气十足的眸子变得迷离,泪水没入鬓发。她嘴角上翘,带血的手掌抚上宋翰墨的脸颊:“……对不起……没能活下来……对不起……我又来找你了…许宴……”宋翰墨只觉得覆在脸颊上的手彻骨得冷。手缓缓滑落。“项颖!”昏暗中听得有人叫她。项颖本来快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紧紧揪住宋翰墨的领口。她微仰起头来,眼里全是悔恨和不甘,喊道:“要是没有出城……”最后一个“城”字她拖得很长,长到最后没了声音。这句话抽干了她所有的生命,领口的手无声落了下去,项颖的头重重撞上了宋翰墨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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