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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意温养在花瓶里的柳月早失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变成了依附于丈夫苏凛的菟丝花。苏凛的冷待折磨着她脆弱的灵魂,她已不再年轻,不具有动人的美丽,没有足够有力的筹码来让苏凛回心转意。她只有一个女儿,虽然只是个女儿,可是只要足够优秀也一样可以成为有价值的筹码。
于是,她制定了一条条规则开始培养这个并不出色的孩子。
“任务没有完成你是怎么有脸休息的”
“考试才考了第二名,去好好反省一下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
“你吃的太多了,小小年纪怎么那么贪吃,你是饿死鬼转世吗t”
“整日里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孩,你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们”
“只要你好好努力,爸爸就会回来看我们的。”
……
一句又一句指责布满了苏荷的童年,幼时的苏荷虽不理解母亲突如其来的愤怒,但已经学会笨拙讨好眼前这个决定她一切的大人。要听话、懂事,不哭不闹,依照妈妈定下的时间表进行每一天的生活。只有这样,妈妈才会爱她。
相对于喜爱苛责的母亲,苏荷更依赖那个只是偶尔归家的父亲。每一次爸爸回来,妈妈都会很温柔,这个看上去清正俊秀的爸爸每次来看她时都会带来很多礼物,其中最多的是漂亮的裙子。
随着这朵栀子花愈来愈美丽,爸爸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母亲的脾气也跟着好了不少。
灰姑娘终于戴上了王冠,有了一点公主的模样。
苏荷就这样穿着漂亮的裙子晃晃悠悠长到了十四岁。
十四岁生日那天,妈妈给苏荷穿上了一件漂亮的裙子,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堆迭在一起,长长的裙摆上坠着玫瑰,嵌着细碎的小珍珠,看起来异常华丽。穿上这件裙子的苏荷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公主,就像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
只是,今天的妈妈看起来很不高兴,一直铁青着脸,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露着锋芒,给她梳头发时也拽的很疼。苏荷不明白母亲怒火的来由,只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直到长大之后,苏荷才明白了这个女人生气的原因,那愤怒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身份而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
苏荷觉得可悲。
柳月自从被抛弃以后就已经疯了。
她无法承认是自己选择失误导致了现在的结局,于是拼命给苏凛的出轨找借口。怨自己年老色衰比不上外面女人的鲜妍美丽,怨苏荷是个女儿不是儿子,百般怨怼之后她开始提升自己在苏凛眼中的价值,顺理成章的把目标放在了苏荷身上,开始全方位培养这个毁掉自己一生的女儿。
果然,苏凛回来的次数开始慢慢变多,本来是件高兴的事,直到那一日,柳月无意中看到了苏凛看待苏荷的眼神。那绝不是出自于父亲对女儿的疼宠,而是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心中没有一个母亲本能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嫉妒。
她在嫉妒她的女儿,嫉妒这个小小的孩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得不到的关注。
对于苏荷而言,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是她永生难忘的日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生理性的觉得恐惧,眼前慈爱的父亲突然间变了模样,变成一只流着涎水的饿狗朝着她直扑过来。
苏荷被逼到了墙角,开始无助的哭泣,此时此刻卧室门正敞开着,她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妈妈,于是哭喊着向门外的母亲求救。妈妈明明听到了她的呼喊,可她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一动不动看着手里的报纸,于是苏荷不再挣扎了,她决定这辈子都不在挣扎了。
对于柳月的反应,苏凛自然是满意的,这个愚蠢的女人总算有了一点价值,看着眼前稚嫩的孩子,他彻底摊开了藏在皮囊下那丑恶的灵魂。
:“小荷是最听话的孩子,这只是一个好玩的游戏。”爸爸揉着她的头发,亲昵的说着。
“是啊,只是一个有点疼的游戏而已,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苏荷这样想着,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痛,带着灵魂也被撕成碎片。
从那以后,爸爸就经常回家,妈妈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听妈妈说,爸爸外面的孩子死掉了,现在苏荷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了。
只是苏荷已经彻底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如果可以,她不想做一个人,哪怕做一根草也很好,至少每天都可以自由的生长。
月光照进了粉色的牢笼,十六岁的苏荷躺在白纱帐里望着挂在墙上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都锁着一个小小的苏荷。她们拼命尖叫,只是所有的哭喊都会被锁在玻璃框里变成脸上的假笑。
:“我是已经烂掉的花朵,是馊掉的早饭。”在那本小小的日记里,苏荷这样写道。
十四岁的苏荷不明白的东西,十六岁的苏荷终于明白了。可她宁愿被套在罗网里也不想面对这苍凉的现实,原来,自己的人生已经早早结束在遥远的十四岁,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一个美丽的木偶。
苏荷看着摆放在书案上的菱形小镜子,光滑的镜面映照着她的美丽,动人心魄的美丽。苏荷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底生出了毁灭的欲望。没有人知道,她干涸的躯体上妆点着金玉,内里早已挤满了蛛网和腐肉。
那几页薄薄的日记被苏荷藏了起来,藏得妥善,不易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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