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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他什么了?”
一声清脆的锣响打断了两人谈话,亲事官们谈起这声锣响亮透彻,不拖泥带水,一人说这定是法华寺的濯光和尚,他最喜爱打更,也最擅长打更,几十年如一日,汴梁城的百姓一大半都认识他。
但没有公务、卧床贪睡的人,听到他的锣声,便对他恨之入骨。
锣声逐渐远去,一阵阵模糊的歌声传来,亲事官们不再谈天,都细细听着这梦呓般的吴侬软语。
“这是什么曲子?”
司马知微问。
李端礼碰巧知道,便轻声吟诵。
《鹧鸪天·无题》
金鞍罗袖五彩旌,绛烛月阴扇影暝。酩酊蟪蛄观朝露,雨霁麦花望桂宫。星波黯,旧香朦,残妆怎待朱颜红?迢迢扶桑紫泥海,丝丝丹霞云髻盈。
“嗯……”
司马知微似乎在品味这首词的妙处,听的时候不断点头。
“最后两句为何意?”
“你没听过紫泥海吗?”
“没。”
“相传西汉时,年幼的东方朔失踪,经年乃归,邻母见而大惊,叩问何往。朔曰:儿至紫泥海,有紫水污衣,朝发中返,何云经年乎?”
“故事我明白了,但词还是不明白。”
“紫泥海让东方朔迷失复返,归时仍是当初年岁。”
热烈的唢吶声由远及近,透过层层雾气,李端礼看到一支庞大的迎亲队伍正顺着甬道走向南熏门。
新郎骑着红花大马走在前头,暗红的四方云罗花轿辇紧随其后。
抬轿的人穿着怪异,红褂子外又披了层白麻,让人一时间搞不清是红事还是白事。
梁涛涂让李端礼过去看看,并且双手交叉,做了一个叉手礼,意思是提醒李端礼对方来头可能不小,让他礼貌一点,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们进城。
李端礼抬手将马截停,掏出皇城司令牌示意给新郎看。
“皇城司,敢问……”
李端礼没把话说下去。
他方才看清,新郎是一个纸人。
新郎的圆脸上被涂得漆白,又以蛋白作底,沾上两粒黑豆充作眼睛,鼻子处的白纸不知何时破了个洞,透露着里面的木条骨架,艳红细长的双唇在一张大脸上显得极不协调,一侧的唇角微微翘起,似是在笑。
一阵风吹来,纸片哗哗作响,新郎在马上摇摇欲坠。
李端礼的令牌掉落在地,但他不想低头捡起。
他一只手摁在剑柄,一只手示意轿辇停下,打算询问抬轿的轿夫。
“在下皇城司……”
眼前那名轿夫冲李端礼咧了下嘴。
一截麻绳送轿夫的后颈缠过,紧紧地勒在轿夫的嘴上,嘴角也被麻绳磨得渗出血来。
轿夫说不出话,便指了指身后的轿辇,好像是让李端礼进轿。
李端礼轻轻拨开双层珠帘,看到新娘蒙着红盖头,端坐在轿辇内,便松了口气。
正当李端礼准备走时,身侧的剑柄不慎碰到新娘,挑开了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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