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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江湖豪强目色凶戾,镖局厅堂大院剑戟森森。靠椅后的青城四秀与一干青城弟子兀自低头,心中又怒又悚。余沧海倒也有股狠劲,他一甩道袍显得很不服气。不着痕迹远离赵荣两步,却又操着川西腔调挑动众江湖人紧绷的神经:“只怕有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言不由衷,在场天南海北的朋友光明磊落,都是为了剑谱而来。你不为剑谱,说出去难有人相信。”余沧海讲出这句话时心中压力也极大,故而瞥向一旁寻找声援。最好是那种说话恶毒之人。他一眼就看向不远处的木高峰,那木驼子却将头一扭根本不理他。“不错。”忽然一道傲气声音传出。震化子一袭白衣,作为昆仑派稍次于掌门人的第二高手,又是名门正派,他的脾气当真不小。此时正面带冷傲之色:“余观主说得有理,大家一观剑谱襟怀洒落,何必惺惺作态。”“好一个襟怀洒落。”赵荣凝视着震化子:“剑谱说到底是林家之物,你昆仑派感兴趣张口就要一观,那我对昆仑派的分光剑法、云龙大八式也感兴趣,可否把贵派剑谱拿出来让我一观?”震化子闻言哼了一声。赵荣又看向余沧海,微微摇头:“松风观的松风剑法稀松无奇,但余观主倒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奇人。”“你师父长青子败在林家先祖手中,故而余观主一直贪念辟邪剑法暗中盯着福威镖局,又胆小得很不敢直接上门,想必到处散布谣言引得江湖大乱之人便是余观主吧?”一提这事矮道人两撇胡子都气飞了。“伱——!”他欸了一声差点当场变脸,噔噔噔走回靠椅坐下。余观主心中有鬼,他敏锐察觉到赵荣知道一些内情,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以免越描越黑。这时一道深沉声音响起:“辟邪剑法既然与东方不败有关,那就无关什么林家不林家,我正道同盟如果不来,落在魔教手中岂不祸患无穷?”丁勉神色悠悠:“合该带回太室山交由左盟主,再请冲虚道长与方证大师一道观阅。”“外界谣言是否为真三位正道魁首自有说法,若此物只是林家剑谱届时再送还福威镖局不迟。”“哈哈哈!”贾布上官云童百熊三人听了都在大笑。童百熊声音最大:“既知道与我东方兄弟有关,还不把剑谱双手奉上?!”上官云雕目冷笑:“左冷禅怎么自己不来取剑谱?”贾布一脸嘲讽:“一个阴险小人,一个臭道士,一个贼秃驴,不过是些道貌岸然之辈,什么正道三大魁首简直可笑至极。”贾布地图炮一开,嵩山太保与方生清虚全都望去。登时分坐两边的正邪两道高手互不相让,一时间气氛可怕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大战。!向问天举起酒葫芦喝酒端坐一旁冷眼旁观。这帮人坐在一起已是奇迹,若不是各有顾忌、各有目的早也动手。林总镖头见状心急如焚,他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然而一道青衣人影从堂内靠近昆仑青城两派的地方朝回走,徐徐穿过正邪两道最森严之地。若两边高手突然动手,那么中央那片地方称为江湖最凶险之地也不为过。可众目睽睽,青衣人影立身如剑,将正邪两道的蛮凶气场切作两半!丁勉见赵荣陷入险地,神色一凝就想动手。忽然体内真气又是如剑一跃!“林总镖头请客上门与大家坐论剑谱,这剑谱还没见到诸位就要大动干戈?”这一下话音吞吐语调高低有序,赵荣气行任督二脉波动七处大穴,再次用出七弦无形剑。虽没甚么威力,可那与对手内力共鸣的音功实在让人费解。他这一次强催功衍化极致,体内血液一时奔腾,但从他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众位高手体内真气异动,气势戛然而止。在内气诡异跃动瞬间一道道隐晦余光看向场中青衣少年!其中隐含的忌惮之色不在少数。上官云摸着短须看向贾布,贾布也是一个意思,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被人这样破了声势其实是扫了面子。但有些时候丢一点面子也不打紧。然而童大哥却是个莽撞硬汉毫无顾忌:“衡山派的小子,你这功夫是什么名堂?”他在称呼上不礼貌,但说话的语气于他而言已算温和。“阿弥陀佛,”方生大师见多识广,他和方证与黄钟公是旧交,自然猜到了一些。但黄钟公是以七弦琴为器,无法话中藏剑。当即打了一个佛号道:“赵大侠能将无形剑练到这种程度实在高明。”赵荣稍有惊奇,他看了童百熊一眼,转脸对方生大师笑道:“却瞒不过大师的眼睛。”这等于是回应了童百熊的话。无形剑?众人闻听其名便知不凡,尤其这还深深触及他们的未知领域。群雄看向赵荣的目光愈发不同。潇湘剑神敢直面各派高手,果有不俗手段。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似是真要保福威镖局?“无形剑?呵呵”突然的冷笑打断众人思绪。这真的是一声发自肺腑、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冷笑!语气中带着一种浓浓的蔑视感。昆仑派高人震化子之前感受到赵荣不好招惹,故而收敛下来准备隔岸观火。可是一听到什么“无形剑高明”,那他实在是浑身炸毛。这简直是在打他昆仑派的脸!福威镖局堂内院外千余人都望向一袭白衣、气势磅礴的震化子。昆仑高手的牛脾气竟这样大?有人瞧热闹不嫌事大,也有人不满被一个雁城少年所慑,更有人佩服他的胆量。余沧海目闪惊讶扫了震化子一眼,没想到这人比他还狂妄。孙堂主像是看死尸一样看向震化子。向问天、上官云等高手也想听听此人高论。“我在昆仑山练剑四十年,这次下山忽然闻听潇湘剑神之名,本以为有多高明,没想到只是个用声势唬人的银样镴枪头。”“原本我来镖局只想一观剑谱,不想与你这个小辈计较。”“但无形剑?那不过是小道中的小道。”赵荣眼睛微亮:“那你说说,什么是大道?”“我昆仑雪峰皑皑、玉峙苍茫,哪个不是实质?”震化子说话时已经站了起来,“正所谓练实不练虚,无形为空,有形乃大。”他说到这里,赵荣心中微有疑惑。不过他身旁有两位通晓各家底蕴的大派高手。清虚道长开口道:“想必震化子道友练的是天龙五诀心法。”“不错。”震化子点头。方生大师道:“那施主的云龙大八式剑法应当大成。”“大成不敢当,便是我师兄也不敢说大成,只是小有成就罢了。”震化子看似谦虚,实则对自己的剑法很是自信。“昆仑派讲究气剑相合,炼化有形,我师兄号称乾坤一剑,便是在那一剑上凝了气之形表,这才是用剑之人的最精奥秘。”清虚道长不由点头,认为震化子所言不虚:“以天龙五诀运行云龙大八式,二者大成,据闻能将真力凝练近似有形之物,覆盖剑上以成剑云,又号剑衣,是为剑气。”震化子道:“两位果然有见识。”看戏的木驼子道:“昆仑剑法如此奇妙,何不拿来与大家一观。”天河帮第二把交椅道:“观辟邪剑谱是观,观天龙五诀也是观,震先生何必小气。”震化子面色发冷,不理会后面跟着起哄之人。他虽然想看辟邪剑谱,但对本门剑法自有信仰,因此目光看向赵荣时就像看着昆仑派与之年龄相仿的弟子,颇为严厉。“大师与道长各有见解,可你却对无形有形剑不分主次,有什么资格妄称剑神?”震化子领头,群豪都望向赵荣。众人各怀心思,只觉震化子越闹越好。果然“无形有形不是靠嘴巴上说说的。”众人见青衣少年古井无波,话语却不留余地。“你的剑从昆仑来,我相信它比你知道得更清楚。可是,你有胆量对我拔剑吗?”“你——!”震化子这下没法下台了,他听闻过眼前这少年的一些战绩,就算有吹捧之嫌但从众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也知道他不是等闲之辈。他脾气虽臭,可也不是傻子。心知此时一旦避退,整个昆仑派都要名声扫地:“江湖传闻潇湘剑神一招败敌,声势着实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招破我云龙大八式。”这句话出口显得有些不要脸。可他也是以脸换脸,想和赵荣在脸面上拼个两败俱伤。那么他震化子就不亏。他心中算了个精明账,话音刚落便在身旁峨眉松崖道人、松纹道人眼前拔剑出鞘。有没有胆量拔剑?当然有!又听到“凔”的一声响!镖局正邪两道许多人都兴奋暗笑,斗起来了!上千双眼睛横扫过来,在青衣少年身边犬牙相错。一柄寒光如水的宝剑出鞘刹那,写意剑气奔涌而出,如一股狂风钻出剑鞘,竖瀑倾斜,剑气劲风鼓荡厅堂!观者心如打鼓,暗悸声势,城府匮乏者已经流色于面。震化子见这劲风只有声势,果真无形。心中瞬间一定!无形如空,有形乃大!“欸——!”震化子厉喝一声,恍若面对昆仑冰峰,脸上反照了一层霜雪白芒。经络中的真气如水而流,水有如龙形,正是将天龙五诀运转到极致的表态。旁观者见他手中长剑发劲吐力,凌厉无匹!随意一动竟然多有变化!云龙大八式与天龙五诀结合,震化子的长剑就像是在阳光盛烈之时平放到雪上,竟然耀射白芒。便是清虚道长所说的“以成剑云,又号剑衣,是为剑气”?这昆仑牛脾气道人果然有能耐!如此手段,在场谁能一招败他?震化子一剑袭来,斩碎了那些无形剑气,顿时劲风四碎,拂人眉发!“哧——!”忽然一道更耀眼的白芒从青衣少年的长剑上陡然绽放!震化子一招十三种变化仿佛被瞬间看穿。二人长剑相交,震化子举剑过顶,赵荣猛力压下!震化子顺势下泄,巧妙化劲。三尺秋水分明被他御于身外,可他胸口白衣尽碎,袍服崩烂!胸口一阵钻心疼痛,而后血光飘洒,飞溅镖堂!那伤口狰狞,长过六寸,直到脐下,观者无不失色,惊悚诧呼。剑气~!青衣少年抬剑,剑上白芒湛湛,他眼扫何处,白芒耀在何方,众人无不静默,收拢兵刃。孙堂主被白芒耀过,心肝颤颤,几欲先走。昆仑派第二高手,一招而败!然而,这万万不是最惊人的“剑气!你你这是剑气~!”“你竟能剑气有形!”震化子摸着伤口,顿时左掌全是鲜血,可他脸上无有半分痛苦,竟全是痴迷。似乎这剑气带来的伤口,就和昆仑雪峰一样神圣。他死死盯着面前少年的长剑,剑尖就和雪山一样洁白,看不见半分猩红。“此剑可是小道?”赵荣问道。震化子此刻看向赵荣的眼神全变了,像是天山冰湖一样清澈,还荡漾着神圣庄严之感。“大道!”“此乃练剑之人的无上大道,可称剑神!”“在下实在眼拙,适才多有冒犯。多谢剑神不杀之恩。”他态度变化太快,搞得赵荣很不适应。本要放出去的狠话,现在全都咽了下去。震化子的伤口还在淌血,他却毫无觉察,一双眼睛全盯在赵荣脸上。不住感叹:“剑气有形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我师兄的乾坤一剑与之相比,那也是差之千里。剑神何日驾临昆仑山玉虚殿,我昆仑派上下定全派相迎。”这看他的样子竟然非常诚恳。赵荣盯着他的伤口:“震先生还是先治伤吧。”“不打紧。”震化子朝四周看了一眼又道:“辟邪剑谱虽传得奇妙,但就算是在林远图身上也无有半点剑气传闻,我心中好奇,不知剑神为何到此,这剑谱是半分都吸引不了你的。”赵荣伸手朝林震南示意:“我与林总镖头有旧,此次到福州便是为了化解林家之难。”“林总镖头已作出决定,想要放弃那未曾见过的祖物。若还有人盯着镖局不放,那便是与我为难了。”赵荣此时说出这番话,说服力大大增加。有此剑术,何必盯着剑谱?一时间众人看向林震南的表情都有些不同,福威镖局多了个大靠山。原本是块肥肉,现在谁敢再吃?“原来如此,佩服、佩服!”震化子又看了赵荣一眼,指着自己肚上的伤口道:“辟邪剑谱对我已无意义,我的人生妙谛就在这道伤上,这一剑足够我闭关三十年。”“若是在下老死前对这剑之大道有所悟,便再下昆仑寻剑神指教。”“有形乃大,有形乃大啊”“告辞!”震化子无视了堂内院外一众江湖人,朝赵荣拱手告别,赵荣也朝他拱手。几名昆仑弟子立刻跟上。震化子一直在感受伤口,体会这道剑气,昆仑派天龙五诀,凝形练真,剑气就是他的痴痴一梦。如今得见,果真人生妙谛。血从厅堂一路滴到镖局大门,他丝毫没有处理伤口的打算。滴血至昆仑,剑气入玉虚。震化子想将这剑气带入昆仑山玉虚殿他的每一滴血滴在地上,对于其他武林人来说,那全都是震慑!这震慑来自潇湘剑神!昆仑派已走,少林、武当、嵩山、泰山、峨眉、崆峒、丐帮、日月神教各大派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那青衣少年身上。潇湘剑神的剑法本就惊世骇俗,如今又练出有形剑气天下诸派,此刻谁敢撄锋?“好!”这一声叫好竟然来自日月教这边的童百熊。
“潇湘剑神能与我东方兄弟齐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给东方兄弟一个面子,就按照你方才所言,只要林家拿出剑谱,我们绝不与他们为难。”上官云也道:“福威镖局与我日月神教本就没有仇怨,既然林总镖头与剑神有旧,我们只要见到与东方教主有关的剑谱,那就没有理由再对林家动手。”赵荣闻言看向那边的向问天。天王老子放下酒葫芦:“我对林家没有恶意。”赵荣的目光错开武当少林,看向丁勉。大太保不与他对视,只是说道:“魔教都不会动手,更何况我正道各派。”“我们到此,只是不想让剑谱落入歹人之手。”“不错!”不少正道人士点头。赵荣则是看向余沧海:“松风观的余观主呢?”余沧海道:“我青城派想借剑谱一观,若得偿所愿自然不会为难。”赵荣冷声道:“能否得偿所愿各凭本事。”“余观主,若你青城派还要纠缠不清,我便上松风观与你论道。”“不敢。”余沧海哼过一声,侧身甩动衣袖。他心中气闷,此刻却不敢再发作。他能熬死林远图,再熬死林仲雄。却休想熬死眼前这位。恐怕只有后代的后代才有报仇机会,心下极度憋屈,甚至有些理解师父长青子为何郁郁而终。不过,对于辟邪剑谱的渴望变得更深了。如今话头已经挑开。在场众人始终是奔着辟邪剑谱来的,除了余沧海,其他人压根不关心福威镖局。此时潇湘剑神作主,正邪两道都已发声。心怀忐忑的林震南这才被赵荣从旁请到中央。赵荣敢震慑正邪两道,林震南已知家底几何,半分也不敢托大借赵荣之势。他朝堂内一众高手拱手鞠躬,又朝院外拱手。“今日福威镖局蓬荜生辉来了这么多江湖高人,真是林某人万难想象的。我林家有无辟邪剑谱其实在下并不知情,远图公虽有遗训但也未曾提过那是剑谱。”“既然江湖传言如此详实,想必那遗训中的祖物果真是剑谱了。”在场众人闻听林远图留了祖物,不少人眼中的兴奋贪婪掩饰不住。“那祖物在何处?!”有人急问。“快说快说!”他们还要再催,但见青衣少年飞来一个眼神,登时闭上嘴巴。林震南继续道:“这祖物我林家后人从未去翻找过,诸位英雄从我的武艺就能看得出来。”“若真有神功妙法,哪怕林某人资质再愚钝,也不至于练了几十年还是现在这种水平。”“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得而知。”众人揣摩他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贾布说道:“你武艺稀松只是寻常镖头,我们知道你没练过,莫要再多说,现在只管把那祖物拿出来。”“远图公遗留之物并不在镖局。”“嗯?”“那在何处?”林震南迎上所有人的目光,顶着巨大压力道:“在我林家祖宅,那宅子已荒废数十年。”“远图公的遗留物便在那里。”林家祖宅?!!余沧海听罢满脑懊悔,嵩山太保听了如坐针毡。祖宅,真在祖宅!丁勉头皮胀痛,追问道:“在祖宅哪里?”赵荣一听丁勉的话,立刻知晓嵩山派的人到过林家祖宅。他们不问祖宅在哪里,说明打听出了向阳巷。林震南也听出一丝猫腻,他也不傻,先举手向天发誓。“接下来林某人所言句句属实,但有假话叫我满门不得好死!”他发此毒誓叫众人更加专注。又听林震南详细说道:“我林家祖宅在城北向阳巷,那边城头有个双狮桥,跟着沿河朝南数第六道巷子便是向阳巷。现在又叫葵花巷,一直朝巷子深处走,黑门白墙单独开辟又很是破败的宅子便是我林家祖宅。”“烟囱后院有三个地窖,祖训所言那物事就在其中一个地窖中。”林震南还准备说一些场面话,可堂内院外已然大乱!在他说到“地窖”时,一道白影极速冲出。正是向问天!魔教那边的堂主长老忽然一愣,邬石两位长老大吼一声:“什么~!”这向阳巷林家老宅,岂不就是他们的福州驻地!“向问天去了,快追!”贾布大喊一声:“天河帮、白蛟帮、长鲸岛、五风帮、长刀门全部听令朝向阳巷去!”“杀向问天夺剑谱!”童百熊也大喊一声:“谁挡杀谁!”上官云披风一震,踩着前方一人肩膀飞掠而出。正道各派人物也争先恐后。大门被堵住,大太保丁勉拔地而起,托塔手掀开镖局屋顶,破瓦出堂。“轰隆隆——!”众人各展所长,纷纷冲出屋内。林震南望着屋顶被掀翻大半,反而心安。孙仲卿听到林家老宅所在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凉意,他想到那日某位剑神也出现在那里。他想到种种,本该大喊出声可想到那剑气,想到这位剑神的年纪,他脑筋急转,硬生生压下声音。孙堂主在冲出大堂瞬间回望一眼,周围人影交错,目不暇接。可是有一道清冷的目光就死死凝视在他身上,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他仿佛被剑气贯透。孙仲卿顿时将盘阳功运转到极致,朝福威镖局外飞掠而出,口中也大喊着:“杀向问天,夺剑谱!”天空中的乌云本就浓厚。江湖大浪一翻一涌,滚滚乌云扑向福州城北,宛如一条条恶龙。人满为患的福威镖局瞬间空荡。西门大街青石板路,有人骑马有人狂奔,直朝城北!因为迷路才入城不久的六位怪人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也欢呼雀跃前去凑热闹。一名在妓院门口失魂落魄的男子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裆下,如丢了魂一般随着人流涌入城北。封不平取来早就准备好的马匹,朝着城北策马狂奔。这一路上正邪两道争斗不休,互相厮杀,又同时朝向阳巷靠拢。“跟上!”三家饭铺内冲出六七十人,皆披麻袍戴帽手执细长武士刀,个头普遍偏矮。他们说的明显是寇语。正是那群被向问天引来的扶桑浪人,他们的营地已经被摧毁了,少数懂一些汉语的寇贼听说有强悍的武功秘籍,他们也想得到,再杀回倭岛。远在九江府的鄱阳湖水面上,着急南下的岳掌门又被宁女侠拉住。“师兄啊,这附近有不少渔村,我们再去找找,万一有练武奇才呢?”岳掌门朝着福州方向张望心急如焚,但他的一只手被宁女侠拽住,瞧着夫人的眼神,只得应一声“好”。……赵荣与林震南交代一番后,也打起精神朝着城北去。他走得不疾不徐,一直落后前方大部,这一路上鲜血成线,靠近城北更是看到许多尸体。“轰隆~!”天空惊雷响动,乌云下压,大风从海上吹来,福州城内阴沉无比。哗啦啦~~!赵荣的青衫与地面尘土一道飞扬。风越来越大,灌入一条巷中,发出凄厉的呜咽之声,似乎在为地上的几具尸首哀嚎。这些尸首的致命伤,全是刀伤。“噌~~!”忽然一栋院墙内跳出麻衣人举刀朝他砍来。“蹭蹭噌~!”一连串声响又接连冒出七八人!赵荣又听到一句鸟语,看到他们的打扮立刻拔剑出鞘。叮叮叮~!!三尺秋水护在周身,内力注在剑中倾泻而下,连将三柄钢刀斩断。挥剑一扫斩出一片血雨。前方三人瞬间毙命,赵荣长剑往后一挡驾住两柄钢刀,耳朵听到明显的风声,他身体一个晃动躲开左右偷袭来的刀尖!手在背后反握把一带,绞剑走转盘住四人钢刀。那四个扶桑浪人失去了对钢刀控制,一道剑光闪过,四人立定抱住咽喉。这时又冲来十几人,赵荣从巷口杀到巷中,那些麻衣人每次被幻光闪眼,紧接着就要害中剑。赵荣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接连三十位麻衣人全是一招毙命。一溜胡子中年人抱刀杀出,他的刀很快,也分出一片刀光要与赵荣一较高下。在他身旁还跟着五六人。可是短短时间,这五六人全死。那领头的扶桑浪人望着胸口血洞,不可思议地用最后的力气回过头来。昏暗的视线中,青衣人根本不理他,只是往前走。“汉汉人的剑”浪人首领倒地,残存的扶桑浪人已经吓破胆。他们不敢进向阳巷核心区域,于是在周围的巷子中埋伏那些江湖人,没想到会碰到这样难以理解的高手。这人身上一定有强悍的武功秘籍,但是没实力拿到。倭寇分散逃跑,赵荣朝着人数最多的那边追去,又杀掉六人。这时向阳巷那边的吼喝声越来越大。赵荣提纵上了屋顶,不断在屋瓦上腾跃朝林家老宅方向靠近。正邪大战、剑谱之争林家老宅的白墙染上了一层血色!从海边吹来的大风灌入了向阳巷,湿气全染上血腥味。趴在林家老宅墙头的老藤饱饮鲜血,生机更旺。向问天在上官云、童百熊等堂主的围攻下显得很是吃力,这几人的功力手段不比他逊色多少。不过,正道之人也冲向那地窖。魔教根本不可能一直盯着向问天。那些江湖人也如疯魔一样,各都冲向地窖。“让开让开!”“剑谱是我的!我要领悟人生妙谛~!”“这个地窖也没有~!”“啊~!”一声声惨叫接连不断,其中两个地窖几乎被江湖人的尸体填满!“轰~!”祖宅上的烟囱倒塌下来,顿时尘烟四起。又是砰的一声爆响,泥土四射与烟尘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只见第三个地窖中像是窜出五六道身影!这六人冲出来后,朝着人少的西北方向突围。“那个盒子!被他们拿到了!”“快拦住他们~!”“剑谱就在他们手上!”“……”“得手啦,得手啦!”“我桃谷六仙从全武林的高手面前夺下剑谱,那是再厉害也没有了!”“我六仙一鸣惊人!”“不错,以后北有东方不败,南有潇湘剑神,其他东、西、西北、东北等六个方位,我六仙各占一位!”“是极,我八人领悟人生妙谛,是当世八大高手!”“快拆开!看看人生妙谛是什么!我现在就要领悟一番。”桃谷六仙兴奋大喊,他们轻功极高,拿了东西便逃。但是!在场高手实在太多!正魔两道高手从四面八方杀到,峨眉派松崖道人一剑斩断梁柱,崆峒神拳二老抱着柱子运满玄空门内功,从侧边轰然朝桃谷六仙掷去。丐帮副帮主张金鳌双掌齐飞拍出满天飞瓦。童百熊大吼一声抛出巨大岩块!桃谷六仙闪避的工夫,一众高手已经追上。他六人本事再大,也带不走这辟邪剑谱。“嘿~!”桃谷六仙一齐发力震断屋瓦,朝下方一遁,冲入西北院落。后方轰隆隆巨响,整个屋顶被砸得七零八落,院墙坍塌一大片~!“哪里走~!”“留下剑谱!”连声吼喝响彻林家祖宅,桃谷六仙慌忙逃命,他们来不及去翻开那个木盒子。这一冲,就冲入西北边的佛堂。泰山派玉磬子玉音子一起出剑,天河帮第二把交椅两柄弯刀迅捷砍来。“交出剑谱~!”一道尖尖的声音响起,无须田伯光双刀连挥,逼得六仙拿出六根铁棒招架。四下滴滴当当声一响,桃谷六仙只能朝佛堂中央退。上方屋瓦颤动,已有诸多高手登顶。“砰~!”一个黄脸汉子破窗而入,正是封不平。他从侧面以夺命连环三仙剑刺向六仙,直指剑谱~!桃谷六仙根本没时间招架,六人同时朝屋顶跃去。轰隆一声爆响。屋顶上的老灰不断洒下迷人眼睛,桃花仙与桃枝仙左右拽烂了破盒子,他们冲上房顶的一刹那桃实仙抓住了盒中袈裟!“六弟,你没抓全!”老大桃根仙大叫一声,看到还有袈裟掉了下去。只见下方有一人冲上来,正是那封不平!封不平冲上屋顶身上披着一件袈裟,桃实仙也把满是字迹的袈裟朝身上一披。周围正邪两道数不清有多少人,密密麻麻,全都围在佛堂。屋顶,屋下全都是人!“轰~!!”天空一声雷鸣。又有一道闪电划过,光芒刺目。让披着袈裟的桃实仙与封不平如披血衣!这一刻江湖中人,人人疯狂。哪怕是那些魔教中人都生出异心。红衣如血,人生妙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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