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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扫过对方的脸,并不在意,她拿过宣纸温柔地铺展开,然后拿起那块黑峻峻几乎和墨一样的长石头,压住了宣纸。
没错,多出来的那件正是“镇纸”作用和它的名字一样,就是用来压宣纸的,在科技发达的蓝星,若是不追求材质十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块,但在读书和烧钱无异的这里,能考究到用“镇纸”的,要么是书香门第,要么就是家境殷实。
房间里,除了这套文房四宝的主人张成和吴蔚外,没人见过镇纸,就连张水生也是在来的路上才认识这东西的。
这件镇纸,正是张成给吴蔚出的考题。
张水生明白:吴蔚要写对联这事儿不好让张秀才他们知道,就想到了张样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给绣娘使了个眼色,姐妹二人起身收拾碗筷。
来到堂屋,柳二娘子拉过绣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娘,这位吴姑娘真的会写字?”
“二姐,我相信蔚蔚。”绣娘坚定地说道,即便绣娘并不识字,根本看不懂吴蔚在白桦树皮上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吴蔚写的字究竟好不好看,但有一点绣娘是知道的:吴蔚绝不是说空话的人。
自从认识以来,吴蔚答应她的每一件事,都兑现了。
帮绣娘修房子,说会有人来给她们送粮食,说要让绣娘在彻底冷下来之前也穿上棉衣,说会给她买针线回来……每一件事,吴蔚都做到了,哪怕是偶尔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柳二娘子一阵咋舌,低声道:“我的老天爷哟,这位吴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哦,难道真的是哪个高门大户落难的千金小姐?得是多富庶一天用得上,动画片什么时候不能看呀,等你以后长大了,动画片还在那儿,可是你再想学就晚了……
吴蔚从不觉得自己当年放弃软笔书法有什么错,直到真正经历过生活的磨砺,才明白母亲当年的苦心。
吴蔚心头一动,提笔写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亏。谁言寸草心?报得春晖。
写完,吴蔚已湿了眼眶,她恨自己少年时的叛逆,她想回家,她想吃妈妈包的饺子,鲜馅的饺子……
吴蔚写一句,张成念一句,念完最后一句,房间里鸦雀无声。
特别是绣娘,直接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绣娘虽然没读过书,但她知道“临行密密缝”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柳二娘子亦是一脸动容。
这首蓝星几乎人人都会背的诗,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诗的意境虽然不深,字里行间却流淌着不分年代,跨过时空的爱,每个人都懂。
张成的嘴唇翕动,颤抖着声音问道:“这首诗……是姑娘写的?”张成自问读过很多书,却从未读过这首诗,他觉得这样一首诗定然不会被埋没,所以就下意识地认为是吴蔚写的了。
吴蔚沉浸在对家的思念中,还没回答,就听张成追问道:“这首诗的名字是?”
“游子吟。”
“好好好,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就是这字儿……差强人意。”
“怎么?吴姑娘的字不好?”柳二娘子拧着眉头说道。
“嫂夫人,差强人意并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勉强能让人满意的意思,就是说……这位姑娘的字,写对联绰绰有余了。”张成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送走了张成,张水生红光满面,看吴蔚的眼神里,欣赏中多了一丝惊艳。
“妹子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妹子……哎,我在这儿和你赔罪了。”张水生郑重说道。
“二姐夫不必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很欣赏二姐夫的谨慎。”
张水生哈哈大笑,说道:“妹子若是不嫌弃,你和娘就在我家住几天,我到东屋去住,你们姐仨睡这屋,明日一早我就到市集去,买红纸和笔墨回来,这卖对联的买卖,我看行!”
吴蔚转头看向绣娘,后者会意,点了点头,吴蔚才答应道:“好,那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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