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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贺亭川添加苏薇薇为好友以后,他最开始给她的备注是妹妹的同学。两个月以后,他将她的备注名改成了小调皮蛋。贺亭川那个号里就只有苏薇薇一个人,他只要一打开朋友圈就全是她的动态。尽管她不和他聊天,他也能看到她生活的一角。女孩积极向上,像一株迎光生长的小树苗。那年夏天,女孩去北方念书,开学那天,她把头像改成了一只绿色的小螃蟹。贺亭川好奇,问她怎么换了头像。女孩回了他一句甜甜的语音:“因为螃蟹张扬啊,我要做一只永远青翠的螃蟹,谁也别想轻易把我逮回锅里。”于是,他又将她的备注改成了小青蟹。女孩有很多面,乖巧的、顽劣的都有,而他都看见了。那年冬天,薇薇放寒假回了南城,贺亭川忽然问她要不要见一面。“怎么忽然要见面呀?”薇薇问他。贺亭川回她:“我想和你做现实中的朋友。”他们做了近一年的网友,薇薇也对他充满了好奇。“会不会见光死?”她问他。“很可能会,我相貌丑陋,估计你见到我就要跑。”薇薇的回答却有些让他出乎意料:“那好啊,明晚七点,我们在南城码头不见不散。”“这回怎么又不怕见光死了?”薇薇笑着说:“比起见光死,我更好奇你到底有多丑啊。”贺亭川握着手机哑然失笑,他差点忘记了,这位小姑娘一身反骨。薇薇不忘一本正经地叮嘱:“阿鹤,你记得要找人多的地方等我啊,我保证能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你来。”“要是没认出来呢?”他反问。“那我就请你吃夜宵,南城,我熟。”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让他想到了甜甜的草莓。“那我先想想明晚的夜宵吃什么。”贺亭川指尖输入这行字时一直在笑。“不可能的!”女孩胸有成竹地反驳。次日一早,贺亭川便去贺氏处理完了事情。下午,他驱车去了朋友开的米其林餐厅。他花了两个多小时制作一小块草莓蛋糕。法国朋友见状,不禁啧啧称奇:“eric,你这蛋糕做的是给自己吃的?”“送人。”贺亭川没抬头,小心翼翼地将做好的草莓蛋糕装进盒子里。那人靠过来八卦:“我猜你要送的肯定是个漂亮女孩。”“是挺漂亮的。”贺亭川淡笑道。“什么?我听了什么惊天奇闻,你谈女朋友了?”“没有,”贺亭川抬了下眉梢,笑,“只是朋友。“我要是女孩子,收到你亲手做的蛋糕,一定会想要嫁给你的。”贺亭川直起背,随手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轻哂:“你别想了,我们中国的女孩子没你说的这么好追。”时间还早,贺亭川去花店给薇薇挑选了一束花,粉色的郁金香混白玫瑰,小巧精致,清新可爱很有少女心,却并不隆重。约好了七点碰面,他五点钟就到了。南城码头紧挨着宽阔的江面,冬日天冷,太阳却很大很圆,贺亭川等薇薇时也顺道看了一场落日。太阳一点点融化在了酒波似的江水里,一江绯色,满目清波。他觉得那是浪漫的一天。因为要去见她。最后一丝光芒散尽,头顶的天幕彻底暗了下来,风很冷,有些刺骨。江岸上四处玩耍的孩子纷纷回了家,街灯苍白,夜夜忽然安静下来。贺亭川看了看时间,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来继续等薇薇。“我到了,在等你。”他拍了张夜幕下的江景发给了她。薇薇及时回了他一条语音消息:“知道了,男士是不能催促女士的,这是绅士礼仪。”要和阿鹤碰面,薇薇也在房间里稍微打扮了一番。她弟弟苏冬冬正是用脚探索世界的年纪,温岚让保姆把家里收拾干净,任由小娃娃满屋子爬着玩。不知怎么的,小家伙那天忽然对楼梯充满了好奇。他趁着家里人不注意,静悄悄爬到到了二楼。薇薇边下楼边回贺亭川消息,根本没有注意到趴在过道里的小家伙。苏冬冬是来找姐姐玩的,他见薇薇下楼,也飞快地爬了过去,只是他不会下楼梯,刚把脚放上去,身体一歪,咕咕咚咚地滚了下去。薇薇察觉不对劲,扭身见小娃娃在楼梯上往下滚,她吓得赶紧扑过去救他,她膝盖被那台阶狠狠地磕到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苏冬冬吃痛,正在哇哇大哭——温岚本来在房间里做面膜,听到儿子的哭声,立刻跑了出来。苏开山也跟着上了楼梯。温岚赶紧把小娃娃从薇薇手里接过去安抚,苏开山拧着眉头看向她,问:“怎么回事?”薇薇连忙解释:“弟弟刚刚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他怎么上楼去的?”苏开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她。薇薇捏了下裙子,说:“我不知道,是他自己爬上来的。”苏开山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他还从来没见自家儿子爬过楼梯。无论温岚怎样温柔地安抚,怀里的小家伙依旧哭得撕心裂肺。薇薇没看苏开山,而是转脸对温岚说:“妈,还是带弟弟去医院看看吧,可能是摔伤了,得让医生检查下。”温岚点头,赶紧抱着宝宝往下走。这时,薇薇手机又进了一条消息,她还没来及看,苏开山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你刚刚在楼上没看到冬冬?”“嗯,”薇薇有点心虚,都怪她刚刚一直在看手机,“我刚刚在回朋友消息……没有注意到弟弟上来。”恰巧在这时,贺亭川又给薇薇发了几条消息,手机一直在苏开山手里震动个不停。苏开山本来就有火压着,被那一下下的震动激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抬手把她的手机丢出老远。薇薇赶忙跑下去把手机捡起来,屏幕已经完全碎掉了。她看不到阿鹤给她发来的消息,也没法和他说不去。苏冬冬摔伤了,她作为姐姐,只能陪同着一起去医院。七点钟,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薇薇知道是阿鹤打来的电话,可她根本接不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微信,也没法再用别的方式联系他。苏冬冬的手臂骨折,需要住院治疗。苏开山和温岚都在医院守着,薇薇没法走开,只能听着那铃声一遍遍响起又一遍遍结束。后来阿鹤不再打电话了。薇薇有些惆怅地想,她今晚注定要失去一位珍贵的朋友了。入了夜的南城码头,漆黑且冰冷,唯一的声音就是浪涛撞击石岸的声音,有些冷森恐怖。薇薇没来,电话也打不通,贺亭川却一直没走。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没准是在逗他玩,他怕她突然来了找不到他要生气,这姑娘生气可不好哄。不知过了多久,贺亭川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不是薇薇,而是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家里失火了,他的母亲纪扬和父亲贺明河均在大火里受了伤。贺亭川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零四分了,女孩大概是不会来了。他把那捧花连同那盒蛋糕一起放在长椅上,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别墅里的明火已经被扑灭了,浓烟还在,地上全是水,空气里充斥物品烧焦的味道,他的家边成了一个黑色潮湿的大洞,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消防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立刻去寻他的父母。两人都在救护车上,纪扬还能说话,贺明河已经深度昏迷了。贺亭川跟着车子去了医院,一路上纪扬眼泪都要流干了。她扯着儿子的衣服不停地说:“亭川,我们家怎么好端端地会着火啊?那火还是从你房间里烧起来的。”贺亭川回答不了,只能扶着母亲安慰。贺明河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晚上特别漫长、特别漆黑,也特别的冷。上半夜是等待,下半夜是难捱。在那之前,贺亭川从没经历过这些,好像所有的麻烦都在一夕间找上了门,他只能被迫承受命运的齿轮的碾压。好在贺明河抢救回来了。天亮之后,贺亭川哄母亲睡下后,才出门给贺镇东打了电话。苏薇薇那天晚上睡得很浅,她弟弟夜里一直在哭闹,家里的保姆没跟过来,温岚有什么事情都让她去做。七点钟,苏冬冬终于不再哭了,薇薇刚睡了一小会儿,温岚又让她下楼去买早饭。从一楼的小超市出来,她远远地瞥见了一抹熟悉颀长的背影。那人穿着咖色的大衣,踩着同色的皮靴,笼罩在昏暗的阴影里,有些说不出的疲倦。这人似乎是贺亭川?薇薇还没来及细看,他已经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视野里。再回到病房,苏薇薇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她回了趟家,拿了现金出去把手机屏幕换了,又匆匆给阿鹤发消息:“对不起。昨晚家里有事,我手机突然坏了,没去成。”没有人回她。她又摁着语音给阿鹤发了一段道歉的话,用词很是恳切。依旧没有人回。她还给他打了语音电话,也没有接听。薇薇想阿鹤可能是生气了,不想理她了。发生了昨天那样的晚上,要是换做她,她肯定也要生气。不过,她到底有些不死心,打车去了南城码头。她到的时候,天早亮了。
今天没有太阳,温度很低,天色灰蒙,江风潮湿刺骨,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薇薇沿着那长长的堤坝从头走到尾。一个人影也没有遇见,阿鹤早就走了。她吐了口气,惩罚自己似的在那江边的长凳上呆坐了许久。冷风刮在脸上生疼,她的心情也好糟糕。回去的路上,薇薇遇见一个推着小车的清洁工,橘色的车把手上架着一捧鲜艳的花,粉色的郁金香和白色的玫瑰扎在一起,漂亮又精致。这么好看的花,为什么要扔呢?她禁不住停在那里盯着那捧花看了许久。清洁工大叔见薇薇喜欢,便把那捧花转赠给了她。“这花是您捡来的?”薇薇问。“是啊,不知道是谁放在那边的椅子上的,边上还有一盒蛋糕,让我家小孙子拿去吃了。”“在哪里?”那人随手指了指,薇薇抬眉望过去,竟然是她刚刚坐过的那张长凳。也不知是为什么,那一刻,眼眶忽然泛起了热意。贺亭川并不是故意不回薇薇消息,贺镇东来医院后不久,警察也来了。贺亭川被要求去警局录口供,他的手机暂时关了机。“昨晚九点到凌晨十二点,你在哪里?”这是那位警员坐下后问他的节≈ap;完整章节』()”那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还不错。”那警察问了他一大堆冗长的问题,贺亭川全部配合着回答了,耳朵里响起一阵阵尖锐的声音,刺得他耳蜗发痛。“我们在你的抽屉里找到引火的相关物品。”“我没有理由害我的父母。”贺亭川平静道。那天,除了贺亭川,他们还给纪扬和贺明河分别录了口供。“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一切都指向你们的儿子。”贺明河和纪扬同时愣住了:“怎么可能?”那可是他们的亲儿子。最终,贺明河和纪扬放弃了报案,警方也没有再往下调查。只是这根隐形的刺就这么扎了进去,再也没拔出来。离开警局之后,贺亭川打开手机,看到了薇薇发来的消息。他认真听完回了她三个字:没关系。那之后,贺亭川正式接管了贺氏,也和父母的关系坠入了冰点。大厦将倾的贺氏,每天都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登录过小号。那之后的几个月,贺亭川身边的人相继出了意外,就连做甜品的法国朋友也意外出了车祸……他不再结交朋友,也不联系曾经的朋友,做了冷冰冰的上位者。那年立夏,他的生日,没有一个朋友祝福。贺亭川鬼使神差地登录了小号,他发现薇薇曾在两个月前找过他。他没有回她的消息,女孩没有意气用事删除他,也没有再给他留过言,时间像是停在了几个月前。他将窗帘拉上,靠在椅子里,一条条地看她的朋友圈。这几个月,小姑娘学了一大堆眼花缭乱的东西,偶尔的一些照片里还能看到女孩的精致的脸颊。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在昨天,苏薇薇因为画国画手酸去中医馆扎了针,又好笑又让人心疼。贺亭川给那条朋友圈点了赞。不一会儿,女孩就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阿鹤,你终于肯理人了吗?”贺亭川有些错愕,回:“我没有故意不理你。”小姑娘立马开始翻账本:“哦,那你家肯定是断网了吧,我上一条消息明明是两个月前给你发的,你到现在才回我。”“是断了好几个月的网,有些事。”他说。“骗子。”这句是语音。女孩仿佛是真的生气了,又很娇俏,却一丝一阵柔和的风抚慰了他的心,贺亭川难得笑了。那天薇薇和他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下午,他们又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那也是几个月来,他过得最轻松的一个下午。傍晚时分,贺亭川没忍住又问她:“我们要不要再见一面?地点你选,我等不到你不走。”()薇薇犹豫许久回:“还是不见了吧,保持点神秘感。阿鹤,你和我见不见面都是好朋友。”而且有一个可以安心吐露心声的树洞真的很难得。上次他们要见面没成,差点连网友都不能做了,同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节_完整章节』(),将那航天器模型从架子上抱了下来。虽然时间久远,那上面落了一层灰,但她再见它,依然觉得惊艳,也依然喜欢。薇薇拿了块软布,专心致志地擦上面的浮灰。贺亭川从外面推门进来,她也没有发现。他走近,从身后将她半抱进怀里:“太太总是擦这些旧物做什么?”“喜欢呀,”薇薇回答得很自然,“因为它,哥哥曾经愿意把最真实的自己告诉了我。”“那太太知道它还有别的秘密吗?”他的下颌压在她的肩窝里说话。“什么秘密啊?”薇薇看向他问。贺亭川笑了笑说:“在发射航天器时,运载火箭助推它进行到第一宇宙速度,进入既定的轨道后,火箭脱落返回地球,而飞行器会要用自身的动力飞行一段时间,当它回家时,它会把这些能量包袱全部丢掉……”说话间,他指尖在那航天器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摁——航天器的底部脱落,弹出一个小小的降落伞。上面写着一行字:rena?tre(法语译:重生)贺亭川的声音在肩头响起,混合着低低的笑声:“等到那时,它就会重生,然后回家。”重生,然后回家……所以,他当年寄给她的不是单纯的毕业设计,也不是一个单纯的礼物,而是一个关于重生的希望。那一刻,薇薇很难描述心底突然涌上的情绪,眼睛里渐渐涌起了泪花。他知道日落来临,选择把黎明和希望寄给了她保管。薇薇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转过身来温柔道:“哥哥,你如果想,其实也可以再继续追寻梦想的。”“太太已经帮我实现梦想了,”贺亭川抚摸着那飞行器的顶端,眼中依稀有留恋,声音却很低沉,“我已经很久不接触这些了,心思也不纯净,很难再有什么成就。”薇薇笑:“我们可以出钱啊,自然会有人替哥哥坚持下去。”他将她抱起来放在桌案上,细密地亲吻了她的眼睛:“贺太太这次想怎么花钱?”“去捐款啊。”薇薇笑着说。“捐多少?”他轻轻咬住了她的唇瓣低语。薇薇伸手环绕住了他的脖颈,她也亲他:“一个亿。”“有点少了,做这个很费钱。”他笑。“那就每年一个亿。”薇薇补充道。“既然太太喜欢,我就努力赚钱。”那天下午,他们匿名捐赠了一个亿用于航天研发,捐赠人那一栏不能空,薇薇在里面填入了:rena?tre·那之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以同样的方式捐出去一笔钱。第十年盛夏,sa为感谢这位匿名捐赠者,发射了一颗名为“重生”的同步卫星。初夏交替,昼夜轮转,它始终停在那个位置上,见证了他们的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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