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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目中的那个人,未必有确切的容貌,但陈珠想,那人一定得是个脾气温和的,不像她爸那么爱动手的。或者读过一点书,平时斯斯文文的……
陈珠脸上红红,看着不再搭理自己推门回家的元栋。
元栋刚走进家门,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明明才周五的下午,还不到初中放学的点。元柳和元芹却已经齐刷刷的都在家里待着。
两人像是闹了别扭,背对着身子,谁也不搭理谁。
听到门响,赵换娣在灶房探出脑袋:“栋子回来了?饿不饿?灶上有拌茄子,一丫!三丫!赶紧过来帮忙!”
元栋放下书包,揉揉眉心,问道:“元柳和元芹怎么没去上课?这会儿还不到放学吧?”
赵换娣没了声,片刻后恨铁不成钢:“管她俩去死!这俩货都不省心!”
元栋心里烦躁,他总算是能稍微体会下上辈子为什么后来大姐随口说过一次,说妈这个人相处很难。
是很难,赵换娣每次都习惯性的先把自己的坏情绪放出来。
你问她一个事,总是不能得到答案。她非得先暴躁的把自己的情绪全扔出来,然后让你自己从那只言片语中找结果。
说话间,赵换娣已经嘟囔开。对着自己最倚重的大儿子,赵换娣算是找到了情绪的依靠。
“你说说她俩多不争气,家里都多难了,还给她们送去上学。结果呢,一个个在学校不学好,老师说两句,这俩人就跑回来了,非说没学费上不了学。屁!谁不知道谁呢!我就不信那学校的学费能一次就收齐!”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交,就是晚点交。那老师能不讲理的给人撵出来?要我说,就是这俩货在学校没干啥好事,叫老师逮住小辫子了,所以人家才撵她们!结果回来就闹,哭的周围人都能听见,非说我不给钱,她们就不去学校。”
“真是一个个的讨债鬼!都说生丫头没用,我看就没说错!”
……
赵换娣嘟囔半天,中心思想就是,学校肯定没错,老师也不会有错。就是元芹和元柳的错!
那肯定是这俩人在学校犯错误了,所以给撵回来。这俩丫头合起伙来骗她,非说是学费的原因。
元栋捏紧了手指。
他望着振振有词的母亲,心里一阵无奈。
他有时候都不明白,母亲到底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为了逃避核心问题。
他对初中时候的记忆还保留几分,因为困难学生多,所以每个学期确实不是一开学就能收齐所有学费。但能一直拖两周的学生也很少。
老师被学校逼着要学费,脾气差的就会直说,让学生赶紧回家筹,筹不够就别到学校去。
有那脾气没那么直的,就会撵回来,不说具体原因,但大家都知道是要学费。
元栋至今还记得上辈子自己上初一,学费迟迟凑不到。爹妈问了好几个亲戚都没办法,最后还是姐管胡燕周转了两块钱,姐弟俩的学费才交上。
虽然只有一周,但那一周对他来说是那样漫长。
走在哪里都觉得身后跟着一束束目光,仿佛谁都在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说着“看啊,那人就是没交学费的那个”。
老师和同学的眼神,让他几乎要钻进地里去。
所以元栋很能理解元柳和元芹为什么缩在家里不去学校。
不是不想去,实在是去不了。
赵换娣说了半天的话,看元栋仿佛很累的样子,也识趣的收了嘴,转而开始殷勤劝饭。
一碗细粮白米饭,高高的,酱色的茄子上覆盖着白白的生蒜末,还奢侈的加了一点点香油。
元栋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实在干不出在母亲和妹妹们面前吃独食的事。
“小柳,小芹,你俩也来吃。妈,你也吃。”
赵换娣一脸慈爱:“妈不吃,你妹妹们中午也都吃过了,你自己吃。”
大儿子就是心疼她,哪儿像边上这俩杵子。
元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中午她妈做的茄子可没放蒜末和香油,白水茄子蘸点酱油,有什么可让的。说来说去,妈就是偏心眼,眼里心里只有哥。
元栋味如嚼蜡的吃完了饭,元德发也刚好从外面回来。自从忙过秋种,现在地里的活都已经比较散,只要干完活,时间就空闲许多。
有些人家这时候已经收拾了包裹,或者去南方,或者搭着哪个亲戚找个碎活,趁着这时候去挣钱,干到年根回家,也能过个富裕点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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