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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极,但在拥挤的车厢内又不好伸展。“你最好别骗我。”薛清极眯起眼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讨厌被骗。”严律隔了几秒,妥协了:“我身体出了问题,在调养恢复。只有老棉知道我的去向,但他没法唤醒我。”“出了什么问题?”薛清极紧接着问。严律却没回答,他抱着双臂歪着头,头一回正儿八经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薛清极的脸,忽然道:“你现在的这张脸,真是转世的无数次里最接近你本人的了,就差个泪痣。”说着,拇指在薛清极的左眼眼尾轻按了一下。薛清极的呼吸仿佛被这一按给按断了,方才的那些问题也统统被按了下去,只感觉眼尾似乎要烧起来,如灵火在他的身上点燃,焚烧他身上的一切污秽。“我记得是生在这儿。”严律笑了笑,“倒是奇怪,你那么多转世,没有一个是带泪痣的。如果有我应该会记得。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当初半拉身体被境外境给绞碎了有关,可能转世会受到死时身体状态的影响……如果真是这样,那钺戎八成也要倒霉,因为他的头被砍下来了。我抓住你的时候,你也只剩半个身子。”薛清极听到后半句心中陡然一惊,再看严律,却见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妖皇从来警惕,他从未见过这人这么恍惚的时候。薛清极抓住他按着自己眼的手,皱眉正要说话喊他回神,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狠狠一挤,单手撑着车壁毕竟不稳,竟然略一趔趄直接压在了严律身上。夏季的衣物单薄,对方的体温极快渗透而来,带着严律身上清淡的烟味儿和薛清极刚吃过的蜂蜜蛋糕的气味,在这个角落里急速交换。两人挤在一处,胸膛贴着胸膛。严律下意识张开手,搂住了没站稳的薛清极。这好像是个隔了千年的拥抱。车厢里弥漫着午后疲惫和烦闷的气息,严律的后背紧贴着车壁,硬是被挤得从恍惚的状态里抽离。他接住薛清极的动作纯属下意识行为,这会儿才感到单薄衣料下传来的体温。薛清极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身体稍显僵硬,本能地想要挪开,但这会儿挤得连转个方向都费劲,他一动,两人反倒贴得更近,衣料摩擦连带着对方的心跳都仿佛能感觉得到。严律已经十分后悔在这个时间点儿带土老帽赶潮流,被挤出一句话来:“你再压我一会儿我隔夜饭都得挤出来。”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奈和不爽,薛清极反倒立刻不动了,也不着急挪开,干脆就这么贴着站了:“至少你后背贴着的是车壁,我却还要贴着不知是谁的人墙。”严律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挨着人,撇撇嘴也懒得再跟他计较,把头艰难地扭到一边儿,却又感觉薛清极的呼吸掠过自己的脖颈耳侧,温热间还带着蜂蜜蛋糕的甜腻。他以前并非没有搂抱过这人,毕竟这倒霉蛋是他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的,但那时薛清极尚且年少,人族少年长大的速度总是很快,等严律再回过神来时,小仙童已是与他一般高的青年。他并不把他当和自己一样的大人看待,在妖皇眼里“年龄”是个非常模糊的东西,外貌的成长并不能影响他对薛清极的印象。
妖族留有些许兽类亲密的时的习性,弥弥山的小崽子幼时喜欢抱着严律大腿手臂,长成后也不时地互相拥抱,钺戎那帮侍从更是毫无忌惮,吃喝到了高兴的时候还会狗胆包天地跟妖皇勾肩搭背,严律也不介意这些,但薛清极不同。当年雪堆里抱出来的少年不知何时开始好像忽然计较起了这些,少时的青涩褪去,只剩下外表的温和儒雅,亲近还是有的,但以前的勾肩搭背和拥抱他都有意无意地躲开。严律以为是这位仙门弟子终于发现人与妖终究不同,但薛清极又从不躲开严律拍他脸颊时的手。妖皇一贯喜欢逗仙门正经人,与照真拌嘴,坑小仙童的师兄印山鸣当劳力,对小仙童那张愈发俊朗的脸连拍带掐,玩儿的十分顺手。忘记是什么时候哪一次,严律不经意地拍完他的脸抽回手后看了一眼,见薛清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同。他已记不清那具体是什么表情,只感觉仍有笑意,却又有无奈和酸涩混杂,拧成一个十分古怪的模样。严律并不理解那转瞬即逝的情绪,只是从那天开始,他发现自己不大能把薛清极当做弥弥山那些小崽子一样看待,他甚至和钺戎那些跟随左右的侍从也不一样。妖皇没再主动拥抱过小仙童,直到后者身死魂裂那天,他接住从境外境并拢的裂口中挤出来的半个身体。那倒也算是个残缺不全的拥抱了。地铁离开市中心站,又向前行驶了两站距离,终于到了他俩需要下的站点。报站的声音响起严律才从混乱的记忆中惊醒,赶紧扯着薛清极下车,俩人十分狼狈地挤下来,前脚落地后脚车门就关上了,好悬没坐过站。身上还残留着挤在一起时的感觉,严律有点儿莫名的烦躁,想抽烟又碍于是地铁站内忍住了,边带着薛清极朝扶梯走边没话找话:“从这儿出去,走个十分钟就到你……到薛小年家了。仙门那边儿也有地铁口,你以后可以坐地铁或者打车来回。”薛清极却斩钉截铁:“不了,何时妖皇买下一截车厢何时我再坐,我从没被挤得险些站不住脚过,这次受教了。”严律当自己没听到买车厢的疯话:“也还行吧,挤得也没那么厉害。”薛清极看着他,默默地将手里的塑料袋举了起来。他吃剩下的几个蜂蜜蛋糕被挤得像是经历过真空压缩,个个儿不成模样。“刚才和你挤着站,我忘了自己还拿着袋子,”薛清极的表情十分复杂,“想起来时却发现它就没掉下来,一直被挤在我身侧。”严律看着塑料袋里受尽委屈的蛋糕,又看看薛清极,绷不住笑了。剑修显然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拎着塑料袋扔也不是吃又下不去嘴,竟然显出些许无措,看到严律幸灾乐祸,也无奈地笑了。俩人一路笑到走出地铁站,引来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也不大在意,站到外边儿的街道上后严律才问:“但实话实说,现代科技还挺不赖。”薛清极回头看了一眼在地铁站习以为常穿梭的人群,又看了看四周高楼建筑,对严律笑了笑:“想要光亮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按开关、想去什么地方就可以迈开腿的尘世,总归是好的。”薛家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是以前是薛国祥还在厂里上班时分的房子,后来厂子效益不好薛国祥被迫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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