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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走到萧谨言跟前,萧谨言只上下打量了阿秀一眼,眸中带着暖暖的光泽,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转过身子,让阿秀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上回你跟我提起的小王爷的事情,后来老爷跟皇上提起了,皇上还亲自褒奖了我,不过小王爷知道是你的功劳,只让我邀了你去他家做客,。”阿秀跟在后头听着,见萧谨言这么说,只忙不迭道:“小王爷也太抬举奴婢了,做客奴婢可当不起,奴婢还是陪着爷一起去应约吧。”萧谨言转身看了阿秀一眼,只笑道:“也不是什么约,不过就是去瞧一瞧,他的身子还没痊愈,所以皇上只让他留京修养,我算是过去探个病吧,顺便也带你出去玩玩。”萧谨言说到这里,只顿了顿,继续道:“我说好了开春了要带你出去踏青的,但是太太们出门这么长时间,这中间我可不能把你随意带出去,不然的话,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可就有罪受了。”阿秀抿着唇瓣笑了起来,没想到萧谨言还记着这事情,便只笑着道:“世子爷如今用功功课,等世子爷高中了举人,老爷一定不会罚世子爷的。”萧谨言听阿秀这么一说,顿时也有点脑子发胀,只拧眉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大好的时光更应该留在家里头念书才是了。”阿秀见闻,只忍不住就急了,张着嘴巴想要说不是,才抬起头就看见萧谨言那戏谑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只撇了撇嘴道:“世子爷若是不想带奴婢出去,那奴婢就不出去了。”萧谨言越发喜爱阿秀现在的样子,不像前世那样万般乖顺,偶尔耍一些小脾气,更是自然灵动,只忍不住转过身子,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道:“我不带你出去,带谁出去,你这个越发会使坏的小丫头。”却说太后娘娘殡天之后,礼部的那些人一味惧怕安国公府的势力,居然并没有任敢提议将恒郡王周显从紫卢寺接回京城,直到阿秀提起了此事,萧谨言才向许国公爷提了出来。许国公爷昔年和恒亲王也是故交,所以在皇上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情,继而群臣附议,皇帝本就不是那种不顾念手足之情的人,况且子侄辈中,他又向来疼爱周显,皇后娘娘更不用说了,本就是周显的亲姨母,这样一来,皇上当天就命人讲周显接回了宫中。谁知周显在紫卢寺的时候,并没有好好将养,病情反复,回宫的时候曾一度高烧昏睡,皇上得知之后,更是怒斥了礼部那些人,指责他们要让他做不仁不义之君。幸好老杜太医把得一手好脉搏,又道出前几日杜少爷曾去紫卢寺为小王爷看过诊,虽然小王爷的病看似来势汹汹,却并不危及性命,皇上听了杜太医一席话,才算是稍缓了震怒,所以周显一直在宫里住了十几天,直到身子骨基本上痊愈,皇上和皇后才放了他出宫回府。“那现在小王爷的病已经好了吗?”阿秀听萧谨言说起周显的这些遭遇,眼中无不透着几分同情。虽说做丫鬟的命苦,可像小王爷这样的人,年纪小小就无父无母,虽然生在富贵之门,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受尽了苦楚,阿秀想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萧谨言见她那副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受用了,怎么阿秀说起小王爷的事情,这么上心也就算了,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对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呢!“他的病早好了,你也不想想,皇帝是他的亲叔父,请了十几个太医围着他看病,他能不好吗?”萧谨言故意带着几分挖苦道。阿秀便道:“那也是因为他病了才这样的,人若是一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那才是最好的。”阿秀说着,只闭上眼睛,按了按胸口,她的胸口挂着除夕夜萧谨言送他的那一枚铜钱,她坚信这枚铜钱会给她带来好运,可以消灾祛病,永保平安。萧谨言看着阿秀闭上眼的模样,长长的睫毛不住的翕动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萧谨言只低下头,悄悄的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啜了一口。阿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萧谨言便立马换上一副一本正的表情,时不时清一清嗓子掩饰几分尴尬。恒王府离安国公府并不远,不过就只隔着三个街道,大雍皇城的建制就是如此,西北角上都住着公卿侯门,大家联络起感情也方便。这一代除了恒王府,还有明慧长公主府、恭王府、安福侯府等好几户人家。当年恒王出征,骁勇善战,先帝对恒王很是器重,谁奈何先帝病危之时,恒王尚在边关,大敌当前,若是不抵御鞑子,只怕当时大雍又要有大祸患,等边关一站告捷的时候,先帝也已经驾崩了,当时的徐贵妃把持后宫,便伙同安国公等人,将现在的皇帝推上了皇位,虽说也有先帝遗诏,但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许多大臣对这个结果保持异议。谁知恒王回京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丝不悦,主动放弃兵权,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那时候恰逢恒王妃有孕,皇帝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恒王妃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却没想到愣是遭遇了难产,在努力了三天三夜之后,生下周显撒手人寰。恒王从此可以说是一蹶不振。直到后来南方起了战事,东南叛军企图挥师北上,恒王爷才再次出山主持大局,两年功夫将叛军杀至岭南,剩余叛军在南海边投河而死。在剿匪的过程中,恒王爷纳了钱塘总兵明远淮的庶女明若玉为侧妃,就是陆妈妈口中的明姨娘。听说当时在路上曾生过一个小郡主,只可惜叛军来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从此寻寻觅觅了整整十年,再没找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当然这些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也就只有恒王府家里头几个老奴才知道。恒王爷死后,恒王府就越发落败了,只留下周显这一颗独苗,原本是寄予厚望的,但最后还被太后娘娘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弄得赌气去当了和尚,周显的外公永昌侯为了此时气的差一点起不来床。马车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骨碌碌前行,萧谨言稍微向阿秀讲了一下周显的遭遇,其实这些阿秀前世都知道,但都是道听途说而知,如今听萧谨言亲口说出来,更觉得这中间残酷的让人叹息。不多时,马车就到了恒王府的左角门口,看门的小厮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瞧见了萧谨言的车,只急忙就迎了上来,笑道:“我们家爷一早就惦记着世子爷要过来,让奴才起个大早在门口候着。”阿秀跟着萧谨言下车,才瞧见这小厮原是在庙里服侍周显的小和尚,如今也跟着还俗了,头上便带着一顶西瓜皮毡帽,所以方才一下子没看出来。阿秀便想起了初一来了,只抬起头问萧谨言:“爷,这两天我没在府上瞧见初一,她是不是还在服侍小王爷。”那小厮便笑着道:“姑娘放心,初一姑娘在里头呢,我们府上原来的奴才都遣了出去,如今光家生子不过就是十来户的人家,都在庄子上干活,这两日我奶奶才走访了几个庄子,让各家各户够了年纪的小姑娘都进府来,到时候让小王爷好好甄选一番。”阿秀只一边跟着萧谨言往里头走,一边道:“小王爷身子不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劳动他的好,让你们管事妈妈做主就好了。”恒王府是亲王府,规制破大,比国公府还要大上几分,国公府里头便是进了院子,若是路远都有车接送,可这恒王府里头却连一辆车也没有,阿秀心道,这大抵是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果然又走了一小会儿,到了一处小院,进门就是长长的抄手游廊,游廊上头的红漆都掉了色,看上去很是落魄,上头连半只会叫的鸟儿也没挂上。阿秀看着就觉得有些叹息,同样年纪的人,萧谨言活得这样滋润,周显却这般清苦。“世子爷,我记得文澜院里头有一对八哥,您常说它们吵着你念书都不安生,不如送了给小王爷吧,你瞧这里头静悄悄的,哪里像个人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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