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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从箭筒中,用中指与无名指抽出一枚双层箭尖的狼镝。阿瓦一眨眼,贺兰砜忽然消失了。下一瞬间,他被人按住肩膀,从背后勒紧喉头。冰凉的箭尖抵在他的喉结上,阿瓦不自觉地吞咽唾液,喉结处皮肤被箭尖划破,疼痛如刺般尖锐。“高辛人,你没有资格使用狼镝!”阿瓦破声大喊,“狼镝是北戎天君才可赐予的恩惠!你——”贺兰砜浑身已被雨水浇透,却丝毫不觉得冷。他想起自己与鲸舟(正文完)离开梁京时还是初春,待一切尘埃落定,已进入炽热的浓夏。贺兰砜每天练兵,天气酷热,莽云骑所有将士都脱了上袍裸着肩背,汗珠铺满皮肤,在烈日下如抹了一层油。建良英与夏侯信进入了北都,商谈碧山盟废除之事。北戎天君阿瓦雨夜中向高辛邪狼那一跪,彻底折损了北戎人争斗的心思。四大部落各怀心事,阿瓦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多如牛毛,夏侯信启程前说,这一次谈判,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我听说了夏侯信的事情。”白霓对靳岄说,“我真是没料到……你居然会愿意和他共事。”“我是不是很对不住爹爹?”靳岄问。两人正骑马巡视萍洲城外围,莽云骑在山脚下练兵,许多北军将士与怒山军人在旁围观。大瑀人和怒山人、高辛人原本语言不通,但北军将士几乎人人熟通北戎话,怒山与高辛人也懂得说北戎话,众人便以北戎话交谈、争论,十分热闹。北军原本以为怒山人暴躁难相处,怒山人也以为大瑀兵士高傲不友善,但相处下来,除了服饰、发色与打扮之外,两军将士实则并无太大分别。朱夜那面大弓是她亲手打造的,合起来便是一把琴,她和军中数量不多的女兵相处融洽,和白霓更是一见如故。她平时总在家中照顾孩子,早已厌倦,这回出远门自然不愿意太快回家。白霓正打算派人去梁京把锦儿接到身边,朱夜便以“看看白将军的小姑娘”为由,呆在萍洲不肯走。她不走,其余人自然也不走。巴隆格尔一身高超摔跤本事,折服不少军中士兵。阿苦剌则天天同营中军医争执吵架,吵完了几人又一同埋头研究病例,争论北戎医术与大瑀医术孰优孰劣。“靳将军一定以你为傲。”白霓笑道,“他以前老跟我们说,子望这人呀,从小想着要去燕子溪划船弄桨。可你现在做成了许多大事,岂不令他惊喜?”靳岄远远望着贺兰砜身影,小声嘀咕:“我现在也想去划船弄桨……”白霓没听清他的话,继续说道:“江北这仗算是打完了,但要处理的事情却仍然很多。当下最棘手的不是如何缓解北戎同大瑀的关系,令我头疼的,是如何安置江北的民军。在这几年里,民军虽是草莽侠士,但也做了不少事情,这次北战功劳更是不小。可民军与北军始终不是同路人,往后北军统辖江北,必定要跟民军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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