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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有些纳罕,盛轼似乎不像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
“殿下当年离开奉京城前,这些梅树就在这里种下了,”雪姨道,“这里也是殿下幼年唯一常居的地方,圣上多次赏赐新宅府苑,殿下都拒绝了。殿下是一个非常惜旧的人,要不是当年……”
雪姨意识到什么,收住话,不再往下言语,告了一声罪:“旧事不提也罢,让姑娘见笑了。”
沈春芜感觉雪姨还想要说些什么,碍于某种缘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也识趣地没有问。
沈春芜走进今后要栖住的院子里,细细摸索了一周,记下大概的地形。
院子很敞阔,比顾辞给她安置的庴屋要大好几倍,不过,沈春芜曾经也是沈家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受过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
忽然回溯起过去的遭遇,沈春芜内心某个隐秘的地方又疼了起来。
她走了一圈就有些累,索性摸着庭中的石椅下来休憩一会儿。
盛轼给的药膏很见效,方才她擦抹于足踝处,不过一会儿,肌肤上生出丝丝凉意,很快就不疼了。
雪姨看着慵懒倚在石桌前的女郎,浓黑的三千青丝,从纤细雪白的颈后静静垂落,俨如一丛出岫流云,愈发衬得她身骨弱不胜衣。
沈春芜的眸瞳静静望着远空,但视线没有落点,眼神空洞涣散,浸染着濡湿的水汽,迷惘且无措,容相如一只无枝可依的鸟儿。
光是这般看着,就催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身为女子,雪姨都心动不已。
自然也就不难理解,殿下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她回府。
雪姨道:“姑娘所栖住的韶光院,就在殿下书房隔壁,隔着三两株梅树和一条鹅卵石小道。”
沈春芜微微一怔。
这就是变相告诉她,从书房看去,盛轼就能看到她在院子里做什么!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沈春芜有一些不太习惯。
她含蓄地祈求道:“王爷日理万机,官务繁冗,性情又喜静,我时常行动有些磕绊,难免会影响到他,您不妨将我安排入偏僻的院子里。”
雪姨惊讶:“王妃为何会这般作想,新婚燕尔,两人自然住得越近越好,殿下嘴上虽不饶人,但有一颗豆腐心肠。”
“……”
沈春芜实在难以将雪姨口中的襄平王,跟自己亲身见识到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等同起来。
不过,盛轼身为大军将帅,军务繁冗,应当不常回府来,又哪有闲心管着她?
关于栖处的问题,沈春芜最终在雪姨温柔的坚持下败下阵来。
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人负责,不需要沈春芜去操心,时下,她静坐庭院里,感觉到风逐渐缓和下来,覆在眼睑处的光,开始由亮转暗,天要寂暗下来了。
这也意味着盛轼要回府了。
他让她等着他回来。
原本平寂许久的心,又开始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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