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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绫华蜷着身子与她同塌而眠,那时天降异象,钦天监的老国师卜出一卦,卦象为凤鸣槐上。大燕不是没有过女帝当政的旧例,且那位女帝未登顶之前的名讳便为‘槐’。先帝外在仁德,私底下亦希望能有子嗣传承基业,自那之后,绫华虽依旧得宠于内廷,但太学习文时的治国策论,也再未在她的书本上出现过。绫华如今唯一在乎的人便是同父异母的长姐怀淑,她偷偷知晓怀淑‘假死’承了谍司女吏之位,亦知晓怀淑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护她周全,这份情谊,是那段寒冷深宫岁月中唯一的慰藉。“绫华,你不必管我,回府去吧。”顾泠朝眉眼冷肃,不去看绫华那双灼灼暗眸,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殿下既是受邀而来,又哪有中途离场的道理,泠娘莫不太过念及是姐妹情深,忘了我府中规矩?”南露着了几个小仆上前,收拾好一地的狼藉,见泠娘如此情绪如此激动心下又不免生了几道担忧。“容景衍,你幽禁皇室,该当何罪?”“那你们大燕皇室暗害了我父兄,又当如何清算?”天子重臣人前风光显赫,殊不知都是由他们容家几代人的白骨堆叠起来的,如今他们又要仗着祖上威名逼他上交兵权,算盘打的何其精明!面对绫华的质问,男人当场拍案而起,眼中恨意毫不掩饰,先帝仁德?不过是一个黄袍之下断情绝爱的利己之徒罢了。绫华上前,想要攥住顾泠朝的手,谁知心血上涌脚下一踉,堪堪扶了把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你要如何算?不要算在‘亡人’身上。”怀淑早在数年前就对外宣称病故,这比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更加残忍,可她们的父皇也确实因忌惮容家,做出过许多为人不齿的背义之举。“让端王从返京,我想殿下应该做得到,毕竟那位让先太子爱的死去活来的村妇,出自殿下之手,不是么?”容景衍摆出条件,绫华当下又是一阵沉默,近乎所有的事都被眼前的男人洞穿,他是如何知道的,此事隐蔽,甚至连谢太后手下派出的人都没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绫华的心在一瞬乱了,千万种声音自她脑中穿插而过,那些猜测让她目眦欲裂,她不信亲情,却唯独放不下怀淑。“殿下身边安插的谍司细作当真忠心耿耿,泠娘对你还真是与众不同,那批死士宁死也不肯透露出分毫殿下的消息,又暗中替殿下扫清了不少障碍,难道殿下就不曾疑惑,为何当年那一卦‘凤鸣槐上’,自从没有再被提及过?”容景衍继续循循善诱,怀淑对绫华真的很不一般,这种好令他发狂嫉妒,哪怕是手足至亲,能为一个人做到这一步,放在天家来说太过不同寻常。“好,本宫应下了,待傅珵回京,还望将军信守承诺,立刻放人。”绫华一字一字吐露的无比艰难,当目光触及眼前的顾泠朝时,又霎时变得亲和无比,她知道若要继续问鼎帝位,让傅珵重新折返兆京,绝非明智之举,但她亦无法忍心看着怀淑因自己而受难。容景衍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遂不再发难,挽秋识趣的捧上一坛成年女儿红为在座众人满上。待酒盏传至孟清禾身侧时,她却并未接下。“将军此举欠妥,陛下登基不过数月,先太子回京易成众矢之的,还请将军三思。”孟清禾指染丹蔻,星眸中催生起一片杀机,她不必把威胁的话说的太过明白,只不想被谢殊算计的这般无力。“谢夫人大可一试,失了端王谢家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稳了,毕竟绫华公主一直为谢氏族人忌惮,这才……”容景衍嘴角一扬,这女人在用鱼死网破威胁他,若真是如此,那傅翊的江山亦坐不长久。“瑜娘,你的茶凉了。”谢殊重新执起孟清禾的手,语态清缓,又将她重新拉回了座上。陈年女儿红酒香四溢,在座诸位却满腹心事,白白浪费了这一坛上好佳酿。作者有话说:谢殊开始搞事情了~~~、愧疚温酒怡情,尔雅浊姿。绫华负气离去后,孟清禾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拉了顾泠朝陪她去客房小憩。亭榭的小圆桌上,仅余下容景衍与谢殊二人相对而坐。秋日凉爽,容景衍小饮了两杯之后,顿觉心胸开阔,不觉恣意起来。“谍司那群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清砚你身边的女人,不可久留。”谢殊握着酒盏的冷白长指骤然一紧,事关孟清禾的处置,至今都在心头悬而未决。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强迫他到如此地步,可他私心却并不希望孟清禾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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