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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找啊,你来我们大队闹什么?我们队里人是不是跟你说了,周坤早就请假了,不在厂里。”
“那他、他毕竟是你们的工人……”
“他是我们的工人,我们也没有权利和义务二十四小时掌握他的行踪?”
苏长河冷笑,人是从家里走的,分明知道他去哪儿了,还跑到厂里来要人,啥意思?道德绑架?
女人又急又慌,凳子上长了钉子似的,“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他领导呀!”
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单位,有事找领导比有事找公安还要常见。
长凳上,女人抱着儿子坐了一半,另一半坐着她的闺女,小姑娘大约也就七八岁,巴掌大的脸,因为瘦弱,一双眼睛显得出奇得大,她惶恐而不安地抓着女人的衣服,眼中还残存着泪水。
和刚穿来时他闺女有点像,苏长河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就当是考上京大,他心情好。
苏长河问:“知不知道周坤家住哪儿?”
“北省富安……”
“还有呢?”
女人摇摇头,“就知道是北省富安市。”
苏长河无语,你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连人家具体的家庭地址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问,他什么走的?谁给开的介绍信?你们不会啥也不知道吧?介绍信上总有地址?赶紧回去问!”
“那,那……”
“没有地址,你让我们怎么给你找周刚?”
苏长河先把人打发回去了,马老太太不满地哼哼,“长河你管她闲事干什么?”
苏长河笑笑,“就当是可怜两个孩子了,而且周坤只说请假,可没说辞职,走之前还领了咱厂里的助学金,他干出这种事,不是败坏咱厂子的名声吗?怎么也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马老太太这才不说话了。
跟周坤媳妇一起来前进大队“闹事”的是她兄弟和堂兄弟们,一帮男人把个女人杵前头,气势汹汹要讨说法,上了门又犯怂。
苏长河可不放心他们办事,他让人去邮局查,周坤的大闺女都七八岁了,下乡起码也七八年了,这么多年,就不信他家里没给寄过东西。
苏长河从邮局拿到周坤的家庭地址,让人去通知周坤媳妇,跟她说清楚,他们是没那个权利把人强制性带回来,最多帮她找到周坤,让他们夫妻俩当面说清楚,至于要不要去,由她自己决定。
“去!”周坤媳妇毫不犹豫道。
周坤的家在北省富安市啤酒厂家属院,厂子是个大厂子,但绝大多数厂子都是房少人多,尤其是知青大批量回城,各家的房子更加不够住,富安啤酒家属院内搭建了一片片窝棚。
苏长河他们找到周坤的时候,他就住在窝棚里,窝棚很小,只有一张窄窄的床铺,床边放着垒起来的几块砖头。
周坤就坐在砖头上看书,因为天气实在热,没一会儿,他的脖子脸颊就出了一层汗,他拿过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汗水,继续看书。
“爹!”因为儿子太小,周坤媳妇就把闺女带了过来,小姑娘头一次进城,又新奇又不安,这会儿见到亲爹,激动地叫了出来。
周坤媳妇松开手,推了推闺女,小姑娘跑过去,一把抱着周坤,“爹!你别不要我们……”
本该在乡下的媳妇闺女突然出现在眼前,周坤惊讶地站了起来,“燕子,大丫,你们怎么……厂长?”
周坤还来不及问苏长河他们怎么来了,周坤媳妇的二哥徐老二就一拳头挥了上去,“周坤你个王八蛋!我妹子跟了你这么多年,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你考上大学,就能连媳妇孩子都不要?你个瘪犊子,别以为我们徐家人好欺负……”
徐老二一个常年干农活的汉子,很有一把子力气,与之相比,周坤身形就单薄了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让他打得重重砸上床铺。
窝棚里的床铺本来就是用长凳搭起来的,晚上睡觉多翻两个身,都要担心床会不会塌,根本禁不住一个成年男人撞上去的重量。
“哗啦”一声,床塌了,连带着窝棚都晃了晃。
其他窝棚里的人听到动静,赶忙拉架,“哎呦怎么打人啊?有没有素质!快撒手撒手,再动手我们不客气了啊……”
他们也听到了那个男人骂的话,不过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周坤才是他们的邻居,即便做的不对,也不能让人在家属院被打啊!
周坤媳妇的一个堂兄也跟着来了,他一见对方人多,怕自家兄弟吃亏,也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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