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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律光知道这人的怕麻烦秉性,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端了茶盏一阵牛饮,想故意咻她,却见那姑娘早已端了茶壶,待他刚放下便缓缓续上。
望着那双纤细晶莹的手,那些刺话也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本该用她的伤痛狠狠刺挠,叫她同他一般悲惨。
为什么他们都是过往的幸存者,她却如此幸运?
季家已无,梁家待起。
连同那野狗一般的邵衍,前些日子也在王府分出旁支时分得一处大宅。
她若嫁过去便是主母。
真是好命。
凭什么?
他正欲开口,宝知便道:“近五年,只能如此。”
他一怔。
“公子现下风口浪尖,待五年后,殿下定是要提用公子。”
这是她能说的所有,多说多错。
季律光冷笑,心道真是冷血,劝慰他踩着父亲尸体上位。
可又不得不承认,权力确是叫人爱不释手。
他恢复了以往的桀骜不驯,勾着唇要讥讽她,便听马夫道:“姑娘,东宫到了。”
宝知从怀中取了令牌,递给季律光:“让马夫给了内侍,叫马车直入二门”。
季律光凝视了她半晌:“还算有些姑娘家的规矩。”
嗯?宝知疑惑,他们接触次数只手可数,他如何比较?
却不待她深思,麻烦便找上门来。
“殿下宠爱宝林娘娘,特派我前来接应梁姑娘,但姑娘如何坏了规矩,竟要行车于甬道?”
宝知默然,随即指示季律光揭了车帘退让一旁。
车外来人身着东宫郎将官服,铜亮剑鞘在秋日中熠熠生辉。
“臣女梁氏得娘娘关怀,特许将车停至二门。”
宝知不是肯吃闷亏的人,那女人险些害了她,若不是那会突然一身黄衣直冲内室,宝知怎会分心中药。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各自求仁得仁不是吗?
“封郎将大义,上为东宫安宁,下为义妹名誉,实为我大盛典范!”
封三爷听她一语,便知她面刺他房内人入东宫之事,脸上的笑意便去三分。
宝知可不咻他,封三爷亦已知情,现下离二门不过几步,下车便是。
可封三只身上前,挡在车凳前,压低声音道:“姑娘可知雍王府旁支里头有一支分府,新宅子可巧就在封家京城住府旁,那当家是哪位公子来着?”
他似是苦苦回忆,却死盯着宝知:“哦哦,是衍公子呢。那独门独户的,夜里冰凉,内宅外院都要人照看,不若由着封家送些调教好的人去,友邻之间也多走动走动。”
封三爷说着,露出一个有些暧昧的微笑:“衍公子真是招人疼。”
此言既出,即便是季律光也皱了眉,他同阴川侯等纨绔多年,一听就知其中意味,正要出声呵斥,便听宝知平和道:“旁的事岂是臣女这未出阁的姑娘可非议的?大人切莫同臣女说道旁人家事,若是叫人知道了,只怕道大人手长嘴偏。”
季律光只一声嗤笑。
“梁姑娘安!殿下见封郎将许久未归,便遣我前来接应姑娘。”
周寄如神兵天降,领着一精致小轿打南宣门而往,刺破现下的剑拔弩张。
宝知微微一笑,边口中恭敬称“殿下仁心”,边领着侍女上轿。
封三爷亦挂着笑,好似那犀利之语未曾出口,一路护送着宝知至黛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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